董雨情扬起眉毛,瞪大眼睛,漆黑炯亮的眸子里燃着火,暴怒得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我怎么可以和你相比呢?”
挑眉睨目,她甜着嗓子讽刺着:“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财富都给你?这些钱都是属于你的,这总不是假的吧?如果只是拿你当靶子,就假意把钱放在你的名下不就得了。何须真的将巨额的财富真的全都归了你一人?”
恩慧直直地瞪视着话音传来的方向,紧抿着唇,头一点,泪一落:“你说的对。他们确实不应该这样做。既然我早晚都是要死的,何须多此一举?”
所以说,她的爹、两位娘亲,还有神医,都是真的深爱着她的吧?爱她爱到骨子里,所以,她承受的委屈,让他们如此的于心不忍,如感切肤之痛。于是,就把所有他们最好的,最好的疼爱、最好的亲情、最好的财富,倾其所有的所有,全都给了她。
然而他们却不明白,他们却没有扪心自问过:“他们所给予的这些,是否是我们真的想要的。你不仅想要自由,还有财富,希望得到人世间所有你想得到的一切;我不想要钱,不想要物,我只希望走遍千山万水,感受人间的美,书本的好,感受天地间所有美好的事情。即使风吹雨打,我亦有信心,勇往直前,绝不后退。”
董雨情淡淡地址着嘴角,勾勒出一抹冷讥的笑,笑得诡异阴森。“说那些过去的事情做什么?要知道,现在的一切还远没有结束呢!我已经成功挑拨了你和耶律宗远之间的关系,你知道那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吗?耶律宗远现在正在经历的,就是这样的滋味。”
她疯狂地得意着,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不论对你的爱意究竟有几分,你也算得上是他最重视的女人了。他那样的男人,原本是不会将任何女人放在心上的,女人只不过是臣服者,永远高高在上的只有他。而他对你的重视,显然超越了太多他能够控制的力量。现在他已经因为你的‘背叛’,而心智大乱,陷入了暴躁、疯狂的状态。每天除了不断地鞭打我们,战场上也是溃败得一塌糊涂。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不得不同意,拿我们交换那两个西夏的战俘了。拓跋偲剑会如愿以偿的得到他想要的,而耶律宗远的一生,也就此被你给毁了。一个男人能够重视你如此,怎么样,你满意吗?”
恩慧长久无言,只是轻轻地咧了下嘴角,看起来那么酷似一个自嘲的苦笑。尽管如此,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只有近乎麻木的痛。
除了不断地鞭打她们,就是不断地让狱卒利用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机会,释放出他溃败的消息。
轻视一个深不可测的强敌,是兵家的大忌吧!而现在,他们显然已经入了你的圈套。耶律宗远,这就是你要的吗?那真的要恭喜你了,你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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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黑暗中,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过之后,睡梦中的董雨情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人事不省。
“恩慧。”
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之间,恩慧听出了来人焦急的声音。紧接着,一抹细微的光亮,照亮了已经进入她的牢房的男人。
顾不得全身的剧痛,恩慧连忙支撑着站起身来:“海叔,您怎么来了?这里守卫森严,您这样贸然闯入,会有极大的危险的。快点离开!”
海越山连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中却还在惦念着旁人安危的她:“别担心,不要紧,我们买通了守卫,而且也带来了不少人,内罗他们就在外面守着。”
内罗?恩慧释然地微笑。他也来了,来帮她。
海越山望着眼前这个比任何时候都异常憔悴的女孩,声音是哽咽的:“孩子啊,你又受苦了。那个耶律宗远,他也太狠了。”
胸口闷闷地疼着,恩慧不说话,久久无法回应。虽然知道耶律宗远的伤痛,知道耶律宗远的不得已,可是面对他给她的绝情和残忍,对她而言,始终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许久之后,她静静地回答:“我不要紧。”
反倒是隔壁牢房中的女子,让她更加担心:“雨情,您把她——”
海越山冷冷地睨望一下董雨情的方向:“不用担心,我只是击昏了她。孩子啊,这一切分明就是董雨情设计的,你娘亲在离开之后,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你娘是又伤心又担心啊!孩子,为什么你不在第一时间,向耶律宗远揭发她?”
恩慧的声音轻轻的,没有一丝幽怨:“我知道,我明知道,但我却不能那样去做。董雨情,她毕竟是我的妹妹。不管她做了多少错事,她都是我的妹妹,都是我娘亲的亲生女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耶律宗远抓去折磨,而我自己却优哉游哉地袖手旁观。”
说到这里,她又嘲弄地摇摇头:“但是,我原本以为,耶律宗远会揪出雨情作乱的证据,然后给予她应得的惩罚。可是却没有想到,他宁可走捷径,要牺牲我,来成就他的大计。”
平淡的容颜轻轻淡开一抹笑,她是那么超乎寻常的冷静。“我不要紧。既然这是他的决定,我要陪他,演完这出戏。”
她怔仲的眸光在微弱的光线下,更加凄柔得教人心疼。海越山叹了口气,心底不断浮现“红颜薄命”四个字。
如果不是红颜薄命,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善良温婉的女孩子、一副单薄瘦弱的肩膀,就是要遇到这么多的事情、扛起这么多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