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白皙,可是古铜色的皮肤上,那五个秀气的手掌印,却也分外明显,还有连带被扫过的地方,全都即刻红肿鼓胀。足见这一下,她下了多大的力气。
稚嫩的小手,也很快地红肿起来似一个小馒头,还搭配着一阵阵的尖锐剧痛。
这些,她都不在意。
这一巴掌,早就该打,该狠狠地打,实在是打得太晚了。
时间静止。女孩儿眼神里亮晶晶的愤怒与男人那混浊污秽的眼神无惧地相对。
数秒钟后,耶律宗真纵声狂笑,笑声中有着对自己的痛恨、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的嘲讽、对他所经历的所有人生的愤怒!
他怒极咬牙,嘲讽的挑起浓眉,扬声嗤笑,然后很慢很慢地说:“打得好,打得好!你现在不打,以后也就没有机会了。”
他放浪地说着,索性将自己性格中最为阴暗的一面,坦然地暴晒在炽烈的阳光下,暴露在纯净的她的面前:“原来,你也喜欢这个调调?你知道吗?我最喜欢这样对待我床第上的每一个女人,每一个。包括你的姐姐。让我的女人们自己心甘情愿地接受折磨,并且由此产生极端的快感,这样会带给我最多的乐趣和成就。”
说到这里,他压迫性地凑近她,眸中充斥着shou性的光芒:“但是,她们是她们,她们当中,可以不包括你。反正我自己还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滋味。现在既然是你情我愿,我可以赐给你这个特权,准许你让我体验一下卑贱和被虐待的感觉。”
他阴柔低哑的声音充满了森冷诡异的味道,轻柔得如同情人间温存的耳语,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像魔鬼一样恐怖:“来吧!欢迎你蹂躏我,赐给我疼痛和羞辱。让我也体验一次排山倒海的快感!我等待着你的临幸,你可以尽情放纵你的欲望!你需要不需要工具?绳子?还是锁链?或者是皮鞭?还是需要刑具?”
“啪!”
恩慧毫不犹豫,举起自己没有受伤的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抡过去,打在他另外一边脸上。
这一下,她依旧用尽了全力。但是所有的力道已经在第一下当中被她用尽了,这一次支撑她挥出巴掌的,是满眼满身满心的高涨的怒气。
她知道他不会闪躲,他也知道她敢于再次下手。两个人都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他欠打!
相对于他的歇斯底里,认清了这个面善心冷的男人心灵深处的阴暗的女孩儿,此时的平静,反而令人惊讶。因为恩慧知道,不管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作为她来说,她没有什么立场去给与评价,更没有什么权利去给与抨击。如果这是他想要的人生,以他至高无上的权利和无可撼动的地位来说,谁也阻止不了。这就是姐姐倾尽一生爱上的男人吗?姐姐究竟爱上他的什么?
“你大可不必如此。现在的一切只是你的臆测而已。我虽然不是娘亲的亲生女儿,但我也不一定就是神医和你娘的孩子。至于我的姐姐,我相信神医,他老人家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否则当初,在姐姐被送到你这里,而我妹妹被宗远带走的时候,他就会出面干预,绝对不可能放任违背伦理纲常的事情在他的眼前发生。”
她静静地说道,心情和她的眼神同样平静。
他撇起嘴,嬉谑地取笑:“不会?你真的相信你自己说的话吗?如果你不是虞笈的女儿,又不是他的女儿,那么,他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事事都维护于你?他是菩萨转世吗?”
是啊!对于她的身世,神医确实没有说过什么,但却做了。恩慧肯定地点头,她已经想得很清楚。十八年来,神医一直默默地守在她的身边,嘘寒问暖,悉心照顾,勤于教导,才锻造了今天这个不是大家闺秀胜似大家闺秀的文静女孩儿。不管他是不是她真正的父亲,他都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
他露出乖戾的笑容,一意孤行地断定:“称职?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个老妖婆,心甘情愿地为了一个老妖婆默默守候了这么多年?”
清莹的眼再度浮现怒意:“你不也是‘老妖婆’的儿子?你怎么能够用如此恶毒的语言形容你的母亲?”
而在男人的眼中,满满的全都是恨:“这还是最仁慈的!和她相比,我的恶毒算得了什么?你试过从小就没有父母疼的滋味吗?你试过四岁登基就被母亲时刻欺压着的滋味吗?你的母亲曾经背叛亲情、想过除掉你取而代之自己做皇帝吗?你见过这样不入流、不称职的母亲吗?”
她惊讶地望着他。
萧耨斤,如果她真的是她的娘亲的话,她是否应该因为自己没有在她的身边成长,从来没有被她耳提面命地教导过,而深感庆幸?
一个残忍的母亲,一个从来没有得到过母爱的儿子。
阳光的和煦和暗夜的漆黑,他在她面前,先后展示了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他所有的残戾和愤怒,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他是一个暴君,也是一个懦夫。
他这么折磨自己也折磨着身边的人,究竟有多久了?他的愤怒咆哮,能让旁人颤抖,她却从他的话语中,轻易地看穿了他的无奈与绝望。
残酷的斗争磨练了他性格的冷酷,同时也造成了他人格的扭曲。
他是那样的脆弱和孤独,他用他的残暴无理来主宰他的思想,妄图以胜利感来掩饰内心挥之不去的恐惧和无助。色厉内荏也好,外强中干也罢,他的残暴正是说明了他的害怕。害怕得不到满足,害怕受到威胁,害怕孤独地面对人世间所有残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