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这是在找什么?”云瑶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着。
“喏,这里面装了好几样白玉首饰,都是我进宫的时候,我爹送我的。”容雅说着,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白玉佛,还有一支白玉簪子,和一只白玉手镯。
而这手镯,竟然跟芙蓉手上戴的一模一样。
云瑶见状,忙拿着手镯细细端详起来,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芙蓉的手镯是幕后之人给的,那么这幕后之人必定是能接触到白玉这种上等的东西。细数宫里的妃嫔之中,除了容雅和李夫人,其他的几个之中,徐美人家在南方,杜良人的父亲品级不高,都不太可能拥有这种白玉,只有蒋美人的父亲在西北的钟鸣山附近镇守,才最有可能。
“这玉镯有什么不对吗?我看你盯着它看了许久。”容雅看到云瑶脸上的神情,便开口问道,“这玉镯本来是一对儿的,我进宫之初,送出了一个,现在也就剩下这么一个了。”
“一对儿?”云瑶一听,立即大惊,“娘娘,您说什么?这玉镯原本是一对儿,那另外一个,您送给谁了?”
“徐姐姐呀。”容雅说道,“那个时候,你还不在我身边当差呢,我刚成为皇后,妃嫔们过来请安,娘亲说做皇后要大度大方,我便问了齐嬷嬷之后,给那些姐姐们每人赏了一件东西,这镯子就是给徐姐姐的。我原本不知道这是一对儿,送出去以后,翻剩下的东西,才知道的。眼前这个孤孤单单的,也不知道拿来做什么好。”
“娘娘,能否把这个白玉镯借给奴婢用一天?”云瑶想了想,然后问着。
“你要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反正我要它也没有什么用,不如送你了。”容雅不解其意,便说道。
“不,奴婢用这镯子是有用意的。”云瑶说着,然后把自己在长明宫发现的事情都跟容雅说了一遍。
她既然在容雅身边当差,而且有些事情要借助容雅的手来完成,那么就不能瞒着容雅,必须要让容雅知道,她做这一切的道理。如果容雅同意并且支持,那再好不过,若是容雅不同意她的做法,那她也只能另外想办法。
容雅静静地听完了云瑶的话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要这镯子,是为了试探徐美人啊?”
“没错。虽说徐美人得宠,其中有一大半原因是映泉的推波助澜,按道理说徐美人没有动机这样做,可是也保不齐她觉得映泉是个威胁,暗中下手。”云瑶点头,“不管怎么样,事情总要弄清楚才行。”
得了容雅的允许,云瑶便将这镯子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暗自盘算着要以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去找徐美人。
后来她想到,先前映泉一直找见玥学习双面绣,正好可以拿着映泉的绣品去找见玥,一来可以接近徐美人,用玉镯试探;二来可以看看她们对映泉被贬这件事的反应。
有了主意以后,云瑶本想立即出门,速战速决,可看到天色已晚,现在过去,路途有些远,似乎显得太过刻意,于是只能打消了念头,静待明天。
云瑶伺候容雅用了晚膳,又陪着容雅说了会儿话,才伺候她睡下,而自己也回了屋子里,看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发呆。
希望不要是徐美人,否则……她也太辜负映泉的一番好意了。若真是因为徐美人,而让映泉变成现在这样,映泉下手想必不会再留情面了。
秋日的夜色十分沉静而清凉,晚风已经夹杂着一丝丝冷意,不再是夏日的那般燥热,这种天气,最是好睡了。
云瑶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而阿琛照例在云瑶睡着,确保周围彻底安全之后,便趁着夜色离开宫廷,回到将军府,向顾清铭报信。
这样的事情做得多了,顾琛也算是轻车熟路,几乎闭着眼睛都能甩开宫中的侍卫,来去皇宫和将军府之间,也不过是短短时间,当他再度回到合欢殿的时候,云瑶仍旧沉浸在睡梦之中。
渐渐地,天亮了,云瑶在固定的时间睁开眼睛,开始洗漱打扮,稍微用了早膳之后,便去伺候容雅起床。
今儿又是初一,该是容雅去向太后请安的日子,虽然云瑶很不想见到太后,因为每次和太后见面,她都要大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就怕自己说错什么。
建章宫里,太后难得起了个大早,她知道今天容雅要来请安,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云瑶,想听一听云瑶对陆映泉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看法。
果然,没过多久,赵公公就通传说,皇后娘娘来了。
太后让人把容雅请了进来,待容雅行礼请安之后,才让容雅坐在自己的身边,问道:“雅儿,这些天也不见你怎么出门,是不是那天把你吓坏了?”
“太后娘娘说的是陆尚义受刑那天么?”容雅也不避讳,直接说道,“说实话,雅儿确实受到了惊吓,不过还好有云瑶姐姐陪着,雅儿很快就好起来了。”
“云瑶。”太后低喃着云瑶的名字,抬头看着站在容雅身后的云瑶,问道,“云瑶,哀家问你,那日哀家没有查清楚,便对陆映泉用刑,甚至选择了最为残忍的方法为她解毒,你心中是不是很怨哀家?”
云瑶在听太后念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关跑不了了,她早已准备好了应对太后的任何问题。
听见太后如此询问,云瑶便躬身回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当时心里的确是有些怨的,奴婢总觉得映泉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却还是要遭受痛苦。不过后来想想,才明白太后娘娘是为了映泉好,所以不但不怨,反而感激太后娘娘。”
“哦?为了映泉好?此话怎讲?”太后被云瑶的话勾起了兴趣。
“其一,太后娘娘对映泉用刑,表面上是对宫女媚主的传言有个了结,实际上是告诉皇上,陆映泉虽然是太后派去长明宫的,但也是可有可无,不至于让皇上太防备映泉,反而对映泉不利;其二,太后娘娘选择的解毒方法虽说残忍,但好歹保住了她的清白与性命,这宫里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她如今还能安稳的在内宫里当一个二等宫女,全因太后娘娘恩赐。”云瑶有条不紊地回答着,一番话说的太后更加心花怒放。
“那你就不想知道,陆映泉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吗?”太后再次问道。
“奴婢想知道,可是奴婢愚钝,却查不出什么端倪。”云瑶低着头,并不将自己已经查到的线索说出来,“此事若能得太后垂怜,还映泉一个公道,奴婢必定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那若哀家说,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继续往下查呢?”太后问道。
云瑶心惊,深深的看了太后一眼,将眼中的不甘尽数收敛,然后恭恭敬敬的说道:“奴婢谨遵太后娘娘旨意,必定劝映泉放宽了心,不再追究此事。”
“很好。”太后点头,说道,“你先起来吧,此事就此揭过,不准再提。”
“谢太后娘娘恩典。”云瑶躬身行了个礼,然后才起身,重新站到容雅的身后。
然而,她一直低着头,谁也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也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没多久,其他的妃嫔也都到了,按照惯例,给太后娘娘请了安,便各自离开了。容雅最后离开建章宫的,她带着云瑶,缓缓地跟在前面几个妃嫔的身后,面色沉寂。
“云瑶姐姐,你看的出来此事到底是谁所为吗?”容雅问道,“太后已经下了命令,不准再提起此事,莫非就此作罢?”
“依照映泉的性子,她不会就此作罢的。就算奴婢告诉她,太后娘娘不准再查这件事,她也不会听,反而会自己去查。”云瑶说道,“皇后娘娘,映泉和奴婢之间一直以来互相扶持和帮助,她也曾帮奴婢在太后娘娘面前挡了不少劫难,这一次,奴婢不会放弃。”
“我明白你的心思,其实我也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竟然用上了这么狠毒的法子。”容雅说道,“身为后宫之主,却不能洞悉明察,替无辜之人伸冤做主,是我的失职。若是能帮映泉姐姐找到这幕后之人,也算是我功德一件。”
“皇后娘娘,您不必太过自责了,后宫人心诡谲,若是能事事提前洞悉,那天下倒也太平了。”云瑶劝道,“只是太后已经言明,必须息事宁人,奴婢不想把皇后娘娘牵扯进来。此事奴婢自己去查,若是太后责问起来,奴婢一力承担。”
“好了,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容雅说道,“反正我跟你们,还有皇帝表舅一起,做的忤逆太后娘娘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只要咱们小心些,不让太后娘娘知道就好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目光追随着前面岔路口各自散去的几个妃嫔,心中的坚定似乎又更加深刻了几分。
云瑶知道,太后不让继续查,是为了怕又像之前的事情一样,牵扯出更多的利益关系,从而影响了后宫和朝堂的格局。前几次都触及了太后在大宁的权利,她出手调查也就罢了,可这一次,要让太后为了一个宫女兴师动众,却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