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的上了几道特色菜肴,有由果子狸肉做成羹,熬得浓厚胶结,然后晾凉成团再切碎食用的“清凉臛碎”;也有肘子卷压坚实后下酱汤煮熟后切片吃的“缠花云梦肉”;当然更是少不得那用牛犊肉清炖而成的“水炼犊”、乳汁炖鸡称为“仙人脔”。
一连串的美食当然少不得美酒的相伴,国公府这次为了萧语馨的生辰宴还特意的从自家的酒坊中找出了储存了有十年以上的青梅酒,这青梅酒的还是十年前老国公爷萧禛亲自在自家田庄上挑选的青梅,收集了大量的年前积雪,用古法酿制后埋于地下酒窖,足足十年的时间才拿出来,足见老国公爷对萧语馨的这十三岁生辰宴的重视。
各人品尝着美食美酒,听着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在介绍这美酒来历的时候心里均是暗暗的对这位才刚回来的四小姐的份量重新掂量了一次,刚才假山下那个一直带着温柔浅笑为自己证明清白的温婉女子再次的回到众人的脑海里,她那稳重大气,淡定自如,温和以对的态度均说明了一件事情,她是一个聪慧而有自信的女子,没有因为自己被流放到了乡下十几年而轻视自己,一个人只有重视自己才能获得别人的重视,只有自己不轻视自己,那便是没有任何人能够轻视你。
就在那酒酣耳热间,远处一个小凉亭里会来了阵阵丝竹声,随着丝竹声起走出一少女,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使看客们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不少的宾客随着曲声的节奏轻轻的和着节拍,气氛渐渐的热烈了起来,而此时忽而又传来一个清亮的笛声,婉转起承,如泣如诉。
随着笛声渐急,女子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一曲终了,如雨收云散般的带来丝丝惆怅,看客们意犹未尽的样子,萧乾轻轻的拍了拍手,远处亭子上吹笛的白衣男子与一袭粉色罗裙的女子相携而往宴席这边而来。
待得来到众人跟前,才看清两人的样貌,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温润如玉般的翩翩公子,一支玉笛在其骨节分明的指间更显碧绿通透,而女子看着只有二八年华,身姿妖娆,一步一行间带着丝丝妩媚魅惑,偏偏她的样貌却是如清莲般的纯净自然,气质高贵而神圣,端得是标准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看得各位大夫眼睛都直了,有些个甚至还偷偷的咽了咽口水,果真一个尤物。
“百花谷子明,青莲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九皇子殿下,各位大人,愿各位殿下大人万安。”男子来到席间,一撩衣摆,跪下磕头行礼,女子则是盈盈下跪,异口同声的向众人请安。
萧乾满意的看着几个皇子的脸色露出赞赏之色,对这百花谷特意送来为萧语馨生辰宴助兴的两人是满意极了,待得太子等人摆手让他们起来后便对他们说:“你们也过去那边跟公主殿下与夫人小姐们见个礼吧。”
子明与青莲答应一声后便躬身退出男宾客的席间,款款来到妇宾客所在的席间,同样是进退有度,礼数周到的给公主夫人小姐们行礼,行过礼之后便被花无瑕赏了位置坐在席尾相陪。
萧语馨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眼波流转间似是传达了一些不明的意味,在看到两人都传递来明白的眼神后嘴角轻勾,心中对风轻培养人的方法赞叹不已,这两人是她特意加快传信给风轻送来国公府的,为的是除了这场生辰宴助兴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将两人的名声打出去,之后定是会有大用途的。
子明在看到萧语馨身后的冬青时,眼睛里划过一道亮光,只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平静,在花无瑕的安排下静静的离开回到男席上做一个本分的陪客。
就在众人继续着喝酒作乐的时候,忽然间一个身穿翠绿色侍女服的女子匆匆而来,一脸的焦急与担忧,脚步踉跄的来到花无瑕的身后,强压着那焦虑的心神,轻声的在花无瑕耳边禀报着。
“什么?快快去告诉老太爷,老爷,请太医。”花无瑕听了侍女的禀报,手中拿着的银箸哐当一声掉到了面前的食桌上,整张脸血色褪尽,惊叫出声。
她的表现将在座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的看着她,而她身后的那名侍女则是应声退下,快速的往男席那边而去。
“母亲,这是怎么了?”萧语馨正好坐在花无瑕的身旁,隐约的听闻那个侍女的话,与老太君有关的,她的心涌上一股不安,回想起早上请安时祖母的情况有点不对,心中的不安更加扩大。
“老太君病了。”花无瑕的一句话,将在座的所有人都惊吓住了,而萧语馨则是猛的一站起身,带起身前的食桌掀翻在地,上面的碗碟碎了一地,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男宾席那边也传来了一阵盘碗摔倒的响声,接着便人影攒动,而花无瑕也是带着歉意的向众位夫人小姐说:“实在是抱歉,刚才婢女传来消息,老太君出了点事情,无瑕过去看看便回,各位还请继续用餐,莫要因此等事情扰了各位兴致。语馨,你留在这里招呼各位夫人小姐。”说完便起身带着花蕊花蕾急急的往老夫人的院落而去。
萧语馨心中同样感到很是焦急,但既然母亲交代了要她留在此处,便也只能是勉强的留下,只是打发了茉莉先去打听一下消息再回来禀报。
各位夫人小姐听了是老太君出事,不过去看看脸子上过不去,又看到萧语馨一脸的心不在焉的,安平王世子妃便对萧语馨说:“四小姐,既然是老太君出了事情,我于心难安,不如我们也过去看一看吧。”
其他的夫人们也纷纷点头表示要过去看看,萧语馨与身后的华嬷嬷稍一商量,便也同意了,毕竟这里的酒席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今天早出了假山事件后,这个生辰宴便也是蒙上了污点,再如何做也会给众人留下谈资,索性早点结束了,也好全了各人的心思。
“各位夫人小姐如此有心,语馨莫敢不从,那这边便撤了吧,我们一起过去看看祖母的情况,只是让各位未能尽兴,是我们国公府失礼了,日后待得祖母身体康健了,再邀请各位来这百花园里心情的游玩。”萧语馨大方得体的站起身,温柔歉意的对着众人笑了笑说。
转过头对华嬷嬷吩咐道:“嬷嬷,安排人将这里收拾好了,我先带夫人小姐们去探望祖母。”
华嬷嬷应下好便去安排了,其余的小丫环们也为自己的主子收拾妥当,一行人匆匆的往长寿园而去。
当然也不是全部的人都有那个关心的心情,又或者是八卦的心情的,其中就有好一些夫人带着自家的女儿提出告辞,这些人萧语馨也是连声的感谢与道歉,然后安排丫环婆子领着她们离开。
一行人穿过长廊,与男宾客相遇在长廊的尽头,萧语馨远远的便瞧见了那个跟在太子与皇子身后的熟悉的身影,芝兰玉树,身姿挺拔,如闲庭信步,与其他人脸上或焦急,或紧张,或兴奋,或无聊的神情不一样的是他脸上总是带着那淡淡的浅笑,眉眼间尽是温暖,不过这只是他给别人的表面印象,仿佛每个人与他都是朋友般的亲近,但真正知道他的却会发现,他虽然笑,却不达眼底,虽然眉眼温暖,却暗藏疏离,这样的一个他总是会不自觉的便吸引住别人的眼光。
萧语馨发现就在她身边的萧语莲与萧语娥都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虽然只是偶尔一瞥,却还是被敏锐的她发现,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浅笑,果然是美色惑人,这个男人去到哪里都会让人忽视不得。
她的目光落到墨元生的身上,而他似是有所感般的轻轻侧头,那投来的一瞥带了些许的暖意,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还是让她感觉到了,挑了挑眉,淡淡的回了一个眼神,两人间的互动就到此结束,而这样的眼神交流做得隐晦莫明,所有的人根本都没有发现,就连一直在她身边的两个姐姐都没有发现,其他人更加不可能发现。
就在两人刚结束眼神交流,九皇子轩辕轺忽然间回头,似是感觉到了些异样般的将目光落到了萧语馨的身上,带是些探究,很快的便又收回视线,回过头跟走在前面的太子继续闲话。
萧语馨等人来到太子他们面前,各人盈盈行礼,太子脸上虽然平静,但是线条不断起伏的衣袖却是将他担忧的情绪表露无遗。
“二表妹,三表妹,四表妹,无需多礼,我已经让人将宫里最好的太医请来,几位表妹无需太过担心。表弟他们随舅舅已经过去了,咱们也一起过去吧。”说完便也不再寒暄,领先大踏步的往长寿园走去。
三皇子轩辕晧当然是紧跟其后,向几位萧府小姐略略欠身后便追着太子的步伐而去,不过离开前还是将疑惑的目光轻轻的落到了萧语馨身上。
九皇子却是慢慢的踱步到了萧语馨的身侧,用两人才能听闻的声音对她说:“原来我的救命恩人是四表妹,看来我们还真的是有缘分。”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向萧语馨眨了眨,带了一丝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