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巴掌下,花无瑕那张小脸顿时便肿了起来,连嘴角都渗出了血,但花无瑕却是身子侧了一下便又站直,美目顿时便盈满泪水,心碎了一地,再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面容狰狞的男人,眼神冷得似万年寒冰。萧语馨来不及阻止,猛的冲了过来,将花无瑕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那小小的身子挡在自己母亲身前,如星辰般晶亮的大眼睛此时带着恼恨与愤怒,冷冷的盯着萧乾,小胸脯因为生气而上下起伏着,小身板轻轻的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攥着。
“父亲,母亲有什么错,你何故动手?就算是女儿做错了,要罚也是罚女儿,母亲可是你的妻子,不是你随便可以打骂的侍妾奴婢。”萧语馨双手此时紧紧的拉着满脸泪水表情木然的花无瑕,心疼的看了一眼母亲。
没等萧乾出声,她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质问:“整个事情父亲都没有查清楚便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女儿的身上,这便是堂堂一个国公爷的本事了吗?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将事情全部怪罪到一个小女孩身上,这便是堂堂一个国公爷唯一会做的了吗?”萧语馨此时心中再没有任何对父亲的孺慕情,更没有了任何的亲情,只因为一个会随意便出手打自己妻子的男人根本就不会是一个好男人,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当她的父亲,更不值得当她母亲的丈夫,是而,她的质问便毫不留情的冲了出口。
萧乾这一巴掌下去时便后悔了,在看到自己妻子那张小脸被打得马上肿起来,嘴角渗出的血丝,眼睛里的泪水与不可置信,心便痛了,刚想上前一步抚上她的脸,却被萧语馨一下的将她拉走,手一下子落空,心也一下子空了,抬眼看了一眼神情木然的妻子,只感觉自己的心抽痛不止,恨不得砍掉自己的手。
钱翠瑶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连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发生了,待她发现不对时已经是来不及了,儿子的那一个巴掌将儿媳打得半边脸肿了,老人家的心竟蓦的一阵紧缩,抽痛起来。
“你个逆女,你竟然敢如此的质问为父,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萧乾为花无瑕的心痛被萧语馨那冰冷无情的质问给一下打散了,那稍恢复了点的脸色再次的涨红,低垂的手再次的抬起,想要挥出去。
萧语馨昂着头,挺直了脊背,毫不畏缩的紧盯着萧乾,那双眼睛竟如毒蛇般的冰冷,直看得萧乾无端的头皮一阵发麻,那举起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怎么也挥不下去。
“你给我住手。”钱翠瑶再无法忍下去了,用力的柱着拐杖,厉声的喝止萧乾。
正在几人僵持着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房门便被人给推开,一阵刺目的光线照进了房间,将房里众人的情形给曝露到踏进房门的人的眼里。
“唉呀,夫人这是怎么了?老爷,夫人做得再错也不过是因为生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儿而已,这一直养在府外乡野的与娇养在府里的心思当然是不同的。这不是夫人的错。夫人,你的脸,这不及时治,这脸就毁了。”众人刚走进房里,才看清房里各人的情形便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叫嚷了出来,一出声便是将萧语馨的罪名给定下还顺带的将责任推到了花无瑕的身上,这后面一句更是用力的一补刀,各人无不听出这话里的幸灾乐祸的意味来。
“住口,胡沁些什么?来人,给我掌嘴二十,将她带回院子去,没有我的同意不得出院子半步。”钱翠瑶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她舍不得惩罚儿子,又为儿媳孙女心痛,这说话的人如此的尖酸刻薄便是犯了她的禁忌,直撞枪口,于是便毫不留情的将其逐出房间,连看清楚到底是何人都没有。
一直守在门外的婆子听到钱翠瑶的吩咐,动作很快的便上前一把将张姨娘抓住,两人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托起拖了出房间,随后但听到了啪啪的掌嘴声与她的呜咽声交织传来。
萧禛才刚从府外办事回来就听到下人来报说萧语凤中毒昏迷至今未醒,又听到下人们在议论说是萧语馨下的毒手,在到了苑门外时便看到一众下人跪在地上,而几个姨娘与小姐少爷的都等在外间,锐利的眼睛扫过众人后心里越发没底,恰巧此时听到里间传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便急忙的走了进来。
看到房间内的情形,已经花白的眉毛紧紧的蹙起,目光落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的大孙女正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她偶然的呼吸间轻轻起伏的身子,他都要以为那是一个死人。
再看看萧语馨象一只母鸡般将半边脸肿得高高的花无瑕护在身后,怒目圆睁,气势迫人的与自己的父亲对峙着,而自己的老妻一脸失望的看着对峙的三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你们,成何体统?”萧禛怒声呵斥几人,大踏步的走到床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萧语凤后抬头,才发现府医此时正瑟缩在角落里,努力的减低存在感。
“你们都给我站一边去,府医,上来给夫人处理一下伤口。丫环呢,怎么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太医呢,这语凤都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太医都还没请来?”萧禛一开口便显示出他家主的威势来,强硬的要对峙的三人分开,只有将那激烈的情绪给安抚下来,接下来才好处理后面的事情。
萧语凤的贴身大丫环华意马上上前跪倒磕头求饶。
萧禛不耐烦的挥挥手,走到钱翠瑶身旁,伸手将她抓住拐杖的手给抓住,轻拍了几下表示安慰,尔后目光便犀利的扫向府医,直将府医看得差点软倒。
府医低头垂手来到花无瑕的身前,对花无瑕惶恐的道:“夫人,这,这是药膏,擦上很快就会好的。”
萧语馨上下的打量一下这个府医,四十多岁的人许是保养得当,人看起来很是年轻,蓄了一小圈胡子,让人感觉他更加的稳重,只是那双三角眼总是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看着是个不安本分的。
她记得这个府医是马姨娘的人,心里暗暗地这个人警惕了起来,在接过府医的药膏后还报以微微的一笑,只是这笑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碜人。
府医不自觉的抖了抖身体,马上低下头,连看都没有勇气多看一眼萧语馨,心里为今天这件事不住的犹豫,摇摆不定,只是低垂的眼睛里掩去了他的眼神变化。
“太医来了。”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荷的声音清脆又带了焦急,所有人便看到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太医背着大药箱跟着夏荷走进了内间。
萧禛认得这个太医,是宫里有名的毒医,知道是皇后特意安排的,忙上前一步掬手,“徐太医,有劳了。还请快来看看我的孙女。”
这个名唤徐太医的忙还礼连称不敢当,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皱了皱眉放下医箱说:“这里人太多,太吵,会影响诊断,还请各位先出去,待老夫诊断好了之后再与各位交待。”说完也不动,只是垂首的站在原地。
萧禛马上对众人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外面等,留下两个丫环服侍就好。”说完带头便走了出去。
众人无奈,本想看看热闹的,但老太爷已经有吩咐了,不得不听,只得是不情不愿的随着萧禛与钱翠瑶的身后走了出去。
萧语馨扶着花无瑕也走了出去,两母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萧乾,当下将他气得直瞪眼。
各人看到此情景,心里都是乐得开花,恨不得三人就此决裂了去,更是希望这两母女即时就失了宠,这往后的日子看她们要怎么过。
待得众人刚在花厅等了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徐太医便擦着手背着医箱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夏荷,手里捧着一个食盒,里面放着的是一只玉碗,正是刚才萧语凤吃过的燕窝。
“徐太医,小女怎么样?是不是真的中毒了?可有救?”萧乾坐得焦躁,看到徐太医出来便急不可待的站起身,上前一步连声的询问。
“回国公爷,大小姐这是服食了毒药而昏迷的。”徐太医蹙着眉头,向萧禛行了一个礼后又向萧乾掬掬手回答道。
“毒药?”萧禛一听果真是中毒,心里焦急,只是脸上却不怎么显露出来,只是那问话的声调尖锐了起来,让徐太医有点愕然。
不过他毕竟是有经验的太医,马上就明白萧禛的意思,伸手轻捋一下胡子回答:“是一种叫鹤舌草的根茎提炼出来的毒,据老夫刚才检查,应该下到了这碗燕窝里。”太医的话说得明白,药是下在了燕窝里。
这话一出,房间里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在轻声的说着:“听说最近只有四姐姐送了燕窝给大姐姐吃呢。”众人一看,看到是站在张姨娘所出的五小姐萧语烨在说话,众人不自觉的都怔了怔,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来。
萧语馨正在安抚花无瑕的手顿了顿,转头看一眼说话的人,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刚才太医所说的毒药出自哪里时她便知道这次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干系了,看来弄出这件事情的人是几个姨娘中的一个或者是都有了。
花无瑕也听出了些味道来,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担忧的神情一丝不减,一双手紧紧的揪着女儿的衣袖,却在看到女儿嘴角那不可察的弧度时才稍稍的放下一点心来。
“大姐姐吃过的燕窝是哪里送来的问院子里的丫环就知道了,这是错不了的啊。”萧语燕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
萧坤业也是心里焦急,眼看萧语馨就要摆脱罪名了,那他们谋划如此久的事情不就是要落空,想到此,他向一直站在一旁不作声的丫环使了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