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父亲息怒,七妹妹她还小,不懂事,儿子在此代她向父亲认错了,还请父亲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便是儿子女儿的大错了。”萧坤君倒是会说话,他一把伸手将萧语燕拉住,手按在她的头上,与她一起磕头请罪。
“好了,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好好的一个请安都要弄成如此,看来这规矩还是学得不好。罢了,今日我进宫便请皇后娘娘作主派个嬷嬷过来,好好的调教调教她们这些规矩。”钱翠瑶看着这一团乱麻,头痛到不行,平日里不管这些孙女规矩如何,她都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儿子的维护,让媳妇在庶女们面前没有什么威严可说,但今日在自家丈夫面前,这些个孙女竟还敢如此的乱来,一点规矩也无,顿时觉得脸上无光,便生了怒意,下定决心要惩罚一下她们才可。
几个小姐一听,脸上顿时就有了苦色,她们可是听说过宫里的教养嬷嬷的厉害的,想到自己往后要过的艰苦日子,全都是因为这萧语娥忽然定在前面不走而导致的,便全部都将怨恨的眼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萧语娥是有苦难言,她刚才看到满满的一屋子人,所有的长辈都在,当时也是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定在当场,却不想后面的人竟也看都不看就撞到她的身上,此时她的身上还感觉到隐隐作痛,也不知伤着了哪里,更要被这些人怨恨,心中更是呕到不行。
“好了,都散了吧,既然无心来请安的,明日起便不要出院子了,等将规矩都学好之后再出来吧。”萧禛没想到这后院里孙女的规矩竟然如此的差,再看儿子恼羞成怒的样子也明白了几分,作为这个府里最高的领导人又如何能够让这些人在他的面前出了丑还不惩罚的。
“是,孙女谨听祖父教诲。”跪在地上的几个小姐一听这声音,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原以为只有父亲母亲在,不想连祖父都在,个个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得唯唯诺诺的应下。
“你们每个回去抄写女训女诫百遍,一个月后交给夫人,不得偷懒,不得找人代笔,如有发现,惩罚加倍,可听清楚了?”钱翠瑶看到丈夫都出声惩罚了,便也加上了自己的惩罚,这些孙女是要给个教训才行了。
“是,孙女谨遵祖母教训。”几女心底又是一阵哀嚎,后悔不已。
“都出去吧。”钱翠瑶挥手赶人,看着这些人就心烦。
“是,祖母。”几女如获大赦,赶紧的退了出去,而萧语凤与萧语馨等几个也想要退出去。
“业儿,凤儿,馨儿,你们留下陪祖母用早饭。”钱翠瑶伸手招了招三人。
无奈,三人只得留下,萧坤君也跟着妹妹退出去,听闻这话,脚步僵了僵,压下心中的怨恨,拉着妹妹的手离开。
而整个过程,花无瑕都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因为就在她嫁进来之后的一段时间,她早已知道了这几个庶女是萧乾的心头肉,也许是因为那些个姨娘在他的心里地位都不错的原因吧。
因此,她在一开始尝试过让丈夫找人来教导这些庶女们的规矩与礼仪被人怀疑成了居心叵测,想要摆主母威风,折磨庶女的恶毒女人而被丈夫严厉的呵斥拒绝过之后便再也不提任何她们教养上的事情。
今日这一出,在她的想法里是迟早会发生,特别是在她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不在身边多年却仍然比这些姐妹们要优秀后,她更加期待自己的丈夫看到这一出,这样一出让他丢尽脸的事实。
“夫人也留下吧。”萧禛心中对花无瑕是责怪的,因为她是这个府上的主母,女儿的闺仪不好是她要负最大的责任的,因此话语间的怒意还是轻易的让人感觉到。
萧语馨不由得有些担心娘亲,担忧的抬头看一眼,在看到她脸上的淡定从容后,莫名的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随即便将那些担忧吞回了肚子里,安静的坐在一旁。
萧语凤则是幸灾乐祸的扫一眼花无瑕,却被她的淡定给气到,转而又想去挑衅萧语馨,却不想她比花无瑕更加的淡定淡然,顿时觉得自己的拳头伸出去最后只打到了棉花上,心里呕到不行。
“无瑕,今日这事,你这个当主母可是太令人失望,这女儿的教养便是由母亲来做的,平日里就纵容她们不去晨昏定省,现在连最基本的闺仪闺训都没有,你说你如何当得起这主母一职?”萧禛待得几个孙子孙女走到偏厅后才出声呵责。
“父亲恕罪。”花无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一片歉然,眼眶马上就红了。
“你,这是你失责,还敢求恕罪?你不想当,当不好便换人来当好了。”萧乾心中的怒意一直找不到出口,虽说罚了几个女儿,但女儿离开时那哀怨与委屈的眼神眼泪都让他觉得心痛,如今看到妻子如此求情,气便象找到了出气口般,想也不想便往这里出了。
“住口!”钱翠瑶一听儿子如此口不择言,顿时就有点慌,马上制止。
“母亲,这,明明就是这贱人的错,好好的闺女们竟教得如此的不堪,不是她的错又是何人的错?”萧乾不服气,大气的反驳。
在偏厅里的三人隐约也能听到这些对话,萧坤业与萧语凤两兄妹是幸灾乐祸的,嘴角的讥讽一直没有放下过,而萧语馨虽说脸上平静一片,但藏在衣袖里的小手早已是捏得生痛,那带着母亲离开的心更加的坚定了起来。
“母亲,父亲,是儿媳的错,儿媳不该在当初向老爷提出教养几个庶女时被质疑居心叵测就退缩,也不该在老爷责骂妾身多管闲事的时候就不再坚持,更不该在老爷说姨娘们的女儿就由着她们教养的时候同意的,最不该在老爷说姨娘为他,为府上教养儿女很辛苦就不用每天晨昏定省的时候依了他的。”花无瑕脸上一片凄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蓄满委屈的泪水,说这番话时不是铿锵有力而是断断续续,数度哽咽,那认错的态度可是好得再不能好。
没等其他三人反应,她吸了吸鼻子,喘过一口气后再次出声,“儿媳应该一直坚持教养几个庶女的,毕竟儿媳的亲女儿不在身边,根本没有机会教养,更应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庶女们的身上的。儿媳更应该不听老爷的话一定要几个姨娘立起规矩,作好榜样的,这些,儿媳不如姐姐,看姐姐教养的大小姐是如何的知书达礼,闺仪出众就知道。都是儿媳的错,呜……”说完,她再控制不住,泪水哗哗的流下,手里的绢帕怎么擦也擦不完。
“啪,啪,啪!”这些话就象三个巴掌掴在萧禛钱翠瑶以及萧乾的脸上般,火辣辣的痛,且半个字都再说不出口。
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花无瑕,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那眼神里再没有了之前的理直气壮与咄咄逼人。
萧语馨知道此时她再不能坐下去,霍的站起身,抬脚便往正房冲去。
没等通传,直接推门而进,尔后恭敬的向堂上三人施礼后请求:“祖父,祖母,父亲,请恕小四逾越,母亲如此的伤心与后悔,还请祖父祖母父亲从轻发落她吧。如果真的要发落母亲,便由小四代为受过吧,毕竟是小四的不该,没有一直呆在母亲身旁陪伴她,让她不得不做出此等‘错’事。小四也是有很大的责任的,请责罚小四,放过母亲吧。”萧语馨同样的是泪流满面,扑通一声的跪倒在三人面前,所跪的位置就在花无瑕的前面半步,瘦小的身子隐隐的将身后的母亲给遮挡住。
这时,堂上的三人是瞠目结舌的看着跪着的两人,她们母女两说得好听的是认错认罚,但话里的意思又何尝不是句句都在打他们的巴掌,如果他们真的因此而惩罚了她们,那他们就真的落下了宠妾灭妻,宠庶灭嫡的事实了。
钱翠瑶是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气不顺起来,涨红了脸,不住的咳嗽,吓得萧禛忙伸手拍她的背帮她顺气,而萧乾则是拿起茶盏喂她喝水,生怕她有个万一。
花无瑕两母女却是半点都没有感觉到堂上三人的混乱,只是一味的低头哭泣着,两人的姿态竟出奇的同步,看得屋顶上的暗卫们暗暗咋舌。
“你,你们……”钱翠瑶才顺过气,便伸手指向母女两人,再喘几口气,终于气顺畅了才说:“都起来吧,这些都怪不得你们。”她怒目瞪向儿子,虽说她向来不管儿子的后宅事,但不曾想这一切竟然是儿子自己纵容的,而她与丈夫竟还大言不惭的去指责那个为儿子背黑锅的媳妇,更是将他们想要拉拢媳妇孙女的计划给一举打破,这下不知又要花多少的心思才能再笼络回她们的心了。
萧乾接收到母亲的眼色,看着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妻子与女儿,心中的愧疚感也大涨,跨步上前伸手想扶起两人,却不想两人一直低头,根本就不知道他要伸手来扶,让他的动作滞在半空,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好了,这真怪不得媳妇,更怪不得小四,都是那些贱人的错,竟将我国公府的小姐教养得如此的不堪,让她们全部都给我抄完百遍女训,女诫才能出院子。”萧禛看到如此尴尬的场面,回想刚才自己那番责怪的话,不由得也是涨红了脸,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将所有的怒火都发向了那些姨娘。
萧乾终于还是伸手将妻子扶起来,抓住她的小手不放,扯过她的绢帕为她擦拭,轻声的道歉安慰,这才让得她渐渐的收了哭声。
萧语馨见母亲都起来了,自己也站了起来,听闻母亲的哭声渐止,便也渐渐的止住了哭声。
“好了,好了,这早膳怕是不够时间吃了,都拾掇一下,回去休息吧。乾儿,收拾收拾,出发进宫吧。”钱翠瑶终于是冷静下来了,她知道想要再次笼络住媳妇孙女的心便唯有先让她们安心,因此这趟皇宫之行是少不免的,且还必须要劝服皇后放过孙女,不让她对孙女做出任何出格的,不可挽回的事情来才行。
花无瑕点点头,拉着女儿,款款的行礼后便退了出去,再没有多看一眼萧乾。
萧乾被她挣脱之后,只感觉心里一阵失落,这个妻子最近好像对他不再热情,反而是恭敬有礼,仿佛一直在刻意保持着距离般。
看着妻子那纤秀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的视线都舍不得收回,在父亲的一声咳嗽下才回过神来。
“母亲,儿子去准备马车。”他向父亲母亲行礼后退出去。
萧禛与钱翠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摇摇头,萧禛便背着手走了,走之前给妻子一个眼神示意,示意她无论如何都要说服皇后不得再向萧语馨下手。
钱翠瑶当然是明白,点头答应,待他离开后才唤来春风秋月为她净面拾掇一番,才换上规制的衣服才在秦嬷嬷与秋月的搀扶下走出去。
这里正房是全部都走光了,只留下偏厅里的两兄妹面面相觑,不想原来想看继母及萧语馨的丑态的,却不想那两母女竟如此厉害,半分过错落不到她们身上不只,还让祖父祖母及父亲深感亏欠她们许多似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里的不甘,但又能如何,唯有下次再寻机会给她们找麻烦了。
早膳是没得吃了,两兄妹只得鼓了一肚子气回自己的院子去,而萧坤业因为已经被封为国公府世子,也是要上朝的,于是便告别妹妹往大门走去。
萧乾骑在马上,脸上还是带着一丝落寞,有点心不在焉的在小厮牵引下走在车队的前面。
当他来到乾清宫时,这里早已是挤满了文武百官与各国的使臣,看来今日这商量和亲的事宜是许多人都非常关注的,人人的热情都如此的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