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呢,那日的宴会忠庆王夫人说是得了一幅前朝一位著名的画家封齐石所画的秀丽江山图,并请了一位刺绣名家公孙玥用此画绣出的一幅屏风,请各位夫人去鉴赏一番的。宴会请了恭亲王妃,镇国公府夫人,庆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以及各国公府上的几位小姐。”茉莉的果然不负所托,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打听出来如此之多的消息来。
萧语馨沉思了一下,抬头对茉莉交代:“你去回了夫人,就说我身子还是不太爽利,三日后便不陪母亲去忠庆王府了。顺便打听一下,三姐姐是否会去,到那天会有几位姐妹要去。”她之前放出消息说自己受了惊吓,不敢再轻易出门,此时才过了三天,便有勇气出门了,怕是会被人说自己说谎,且今日皇上派出剿灭霸刀门的军队才出发,还没有完全将霸刀门铲除了,她又怎么能够随意出门落人话柄呢。
“是的,小姐。”茉莉领了命令,行礼后退出,一举一动均是进退有度,恭敬有礼,就象是与冬青赌气般,不能让她看扁了去。
萧语馨看着她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看向冬青,见她脸上同样的无奈神色,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笑什么?”冬青一脸的疑惑,一旁的牡丹也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看得冬青更加的困惑了。
“没,没事了。”萧语馨摆摆手,“看来此次不过是那忠庆王夫人为试探母亲的态度而开的宴会,又不想弄得太刻意了才会搞了个由头出来,介时派两个有功夫的丫头随行跟着便可。”
“是的,小姐,你说得对。奴婢……”
“奴婢这就去安排。”牡丹接过冬青没有说完的话,冬青还在养伤,又怎么能够操劳这些琐事呢,她当仁不让的便代替了冬青去安排去了。
“好了,你去好好的养伤,安心的养伤,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人跟进的,你不用操心那么多,快点好起来才能助我,知道了吗?”萧语馨看冬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安慰道,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为她把了把脉,发现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便不再犹豫,让牡丹将她扶回房里休息去了。
萧语馨看着冬青被牡丹搀扶着的背影,不禁有点心痛,又想起那些为救她而牺牲的暗卫,眼里一片郁色。
窗外斜斜的照进橘黄色的光,落到书桌上的一本字帖上,萧语馨无意识的看了一眼,瞳仁紧缩,心一下子跳动得很快很快,似要跳出她的胸腔般,一股不好的预感凭空就涌上心头。
“来人。”萧语馨大喝一声。
“小姐,可是有什么事?”一个守在院子里的小丫头听闻她的声音急匆匆的起来回话。
“让牡丹马上来见我。”萧语馨声音里带了点急切,还有点颤抖。
“是。”小丫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得萧语馨如此吩咐便赶紧的往冬青所在的房间去。
不多时,牡丹便急匆匆的赶来,一进房间,就看到萧语馨脸色苍白,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大惊,赶紧的上前。
“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她上前先为萧语馨倒一杯茶,然后再伸手轻轻拍萧语馨的背安抚。
“我,无事。你去通知百花谷那些护卫,三日后暗中护着夫人的安全,务必要小心。”萧语馨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明明只是看到了一个坠字而已,这心就一直的狂跳,那种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
她很想去跟花无瑕说让她不要去,可理由呢?她又如何能阻止一个母亲的救命恩人的邀请。
只是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不能说服任何人,不过她回想起前世母亲便是坠崖死的,她的心就莫名的不安着。
可是明明那事发生在一年后,而那次也是父亲陪着母亲回映月山庄省亲时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意外坠崖的,与这次的宴会邀请根本不相关,且忠庆王府在盛京城里,盛京城里是没有悬崖的,母亲根本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
但为何她的心还是一直不安呢,现今也只有多安排一些护卫去保护着母亲了。
“是,小姐。”牡丹疑惑的看了看萧语馨,不过在看到她那么苍白的脸色与不安的情绪后,唯有尽快的去将此事办好,如此才能安抚好她的情绪。
时间在萧语馨的极度不安中悄然的流逝,转眼间就到了忠庆王夫人邀约的日子了。
萧语馨前天晚上就去了葭瑕居,跟花无瑕交代了不下十次的要注意的事情,还让她一定要带上多几个粗使婆子及丫头,当做护卫,府里的侍卫也要多带。
这天天刚亮,花无瑕才长寿院里向老太君请安并侍候她老人家用过早膳后才回去自己的葭瑕居,匆匆的用过早膳后才无奈顺着女儿的坚持,安排了不少的侍卫与丫环婆子跟随,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当萧府的马车离开了东大街往内城方向而去时,他们的身后飞快的闪过了几抹灰色的身影,与那天空中刚刚露出的晨曦颜色相融,只一下便不见了任何踪迹。
马车轮子轱辘轱辘的响着,压在巨大的青石路上与那马蹄声此起彼伏的交织成一出好听的乐曲。
花无瑕坐在马车里,一边捧着一个绣活在慢慢的绣着,那是一张云青色的锦帕,在她的巧手下一枝梨花开得正艳,她嘴角带着一抹淡然的笑,也不知心里正在想什么。
“夫人,喝口茶吧,这是小姐特意让奴婢收集的露水泡的茶,这味道比其他的水泡出来的茶味道更清香呢。”花蕾捧起一小杯茶,飘散着淡淡的清香及氤氲着的热气,在她的面前仿佛幻化出一幅美丽的画卷。
花无瑕稍稍停顿一下,抬头看一眼花蕾及她面前的那个小茶杯,嘴角的笑带了丝温暖,轻点头,放下手里的活计,接过那茶杯,优雅的将茶杯放到嘴边轻轻的啜了一口。
“唔,果然不错,往后就这样的收集露水来泡茶喝吧,老爷也喜欢的。”花无瑕将手里的茶喝完,轻声的赞同。
花蕾点头接过空杯子,正准备再斟一杯茶给花无瑕,忽然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车内几人不设防被颠簸得往前一扑,花蕾手里的茶壶也随着她的动作往前倒,茶壶里滚烫的茶水一下子就倒到了坐在她身前的花无瑕的脚上。
只是车里的几人都被摔得七萦八素的,除了花无瑕本人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脚上被滚烫的茶水给烫到了。
待得马车平稳下来后,花蕾与花蕊等人才急忙的将花无瑕给扶起,急切的问:“夫人,你可摔着了?”
那边的守在门前的芳香也好不容易的稳住身体,回头看一眼花无瑕等人,看几人都顾不上询问门外的情况,便自己轻轻的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吓得她是脸上血色全无,赶紧的放下帘子。
“怎么了?”花蕊这时抬起头来,看向芳香,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急急的问。
“夫,夫人,外面,外面好多的人,他他们都带着弯刀呢。”芳香的声音里止不住的颤抖。
这霸刀门的人标志就是拿着弯刀,自家小姐才遇袭不久,剿灭这霸刀门的军队才从出发,可他们却带着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拦住国公府的马车,真的是嚣张至极。
“什么?”马车里的三人都吓到了,忍不住的惊叫出声。
花无瑕却是最快冷静下来的人,她制止住几个丫头的叫声,对着外面的车夫吩咐道:“萧大,问问他们想要什么?”
“是,夫人。”萧大的声音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敏锐的花无瑕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害怕,心里也开始担忧起来。
“小姐,不好了,坠崖了!”一个惊恐的声音从馨兰苑外传来,一个身穿淡绿色丫环服的小丫头脚步匆匆的冲了进正房。
斜躺在贵妃榻上的萧语馨手里正转动着一只小小的琉璃球,这是花无瑕五年前送给她的一个生日礼物,她一直放在身边把玩着,此时却是被门外的声音给惊得掉到了地上,啪的摔得四分五裂。
“吵吵嚷嚷的,没有点规矩,到底是何事这么惊慌。”牡丹难得的板起脸,只因萧语馨今日一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属的,好不容易才稍稍的闭上眼休息,可不得被这小丫头给吵醒了。
“牡丹姐,快点禀告小姐,夫夫夫人她,她坠崖了。”小丫头被牡丹这一呵斥,声音竟变得尖锐起来,却也结巴了起来。
“什么?”牡丹手里捧着的托盘哐的一声摔到地上,托盘里的饭菜碗碟全部都摔个粉碎,汤水菜汁洒了一地。
萧语馨在房间里也听了个真切,顾不上一地上的碎琉璃,霍然的站起身,未穿鞋袜的小足踩到了一些细碎的琉璃上,那尖锐的刺痛却是没有让她有半分的感觉,只因现在她的心神全部都被花无瑕坠崖的消息给占据了,就像前世的那一幕再次的袭来,她不甘心,重生了,不是应该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吗?这一世,她将母亲护得严实,虽然也遇上了一两次投毒,但都被她轻易的化解了,且这次离前世母亲出事的日子还有至少大半年的时间呢,怎么就提前这么多了呢?
前世的那满目的血与白布,娘亲与父亲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就那仿佛是一块黑色的布,直接的将她整个人给遮住,再看不见一分的光明,也紧紧的揪着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