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嘴角逸出一丝鲜血,回过头,狠狠的向着虎哥的脸上呸了一大口血水,“休要侮辱人,要杀要剐随便你,你杀我家大郎,便也一起将我杀死,杀不死我,我定杀你全家为我家大郎报仇。”她的半边脸已经肿起得无法直视,只是她眼里迸射出的仇恨目光却是半分没有因而减弱,反倒是让人看着觉得可怕。
这话可是激怒了虎哥,他伸手一把将脸上的血水给抹去,上前对着妇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还边说:“你个小贱人,竟敢向我吐口水,杀我全家是吧?好啊,我先打残你,再玩残你,再将你卖到窑子去,让你每天都没有时间想着杀我全家。”这些话更是引来手下人的起哄,有些为了讨好虎哥,更是上前帮忙踢打起那妇人。
那妇人被几个大男人围着打,虽然他们都是有意识的避开要害打,却还是将人打得鼻青脸肿,伤痕累累,不过在他们打那妇人的整个过程中,那妇人都没有吭一声,只是紧咬着牙关,嘴唇都已经被自己的牙齿给咬得稀烂,汩汩的流血。
这时围观的众人纷纷都不忍看她,又不敢上前为她出声,只得是转过身子。
城门处此时正有一个车队,一个年轻的车夫远远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时的向车里的主子禀告着事情的进度,却也只是听到他禀告的声音,车里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在他们的后面两三匹马正有点烦躁的不断的乱蹭着马蹄,鼻子不时的喷出热气,仿佛在为那边的妇人而抱不平,可坐在马上的人却是半分不为所动,仍然气定神闲的坐在马上聊着天,等待着进城。
而守城门的士兵更是岿然不动,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是早已习惯了,根本就没有多一分的同情心与那可怜的夫妻俩。
他们只是冷漠的催促着后面的人不断的往前走,还不时的挥动一下手里的鞭子呵斥一些不太守规矩的百姓。
“哎,你看什么看,叫你呢,上来,从哪里来?到城里做什么去?”一个士兵冷冷的瞥一眼远处的嘈杂处,转过脸就恶声恶气的审问着面前的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
“回兵爷,咱是到城里卖这小吃的,今天不是有个市集嘛,小的啊,就是想进城去卖这小吃的,赚点小钱。”小贩满脸堆着谄媚的笑,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几个大钱,塞到那查问他的兵爷手里。
“打开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那兵将几个钱垫了垫,面无表情的用手里的兵器敲了敲那小贩放在地上的担子。
“哦哦哦,好的。小的卖的是卤菜,都是些小吃,兵爷喜欢的便拿点去吃,就当是小的孝敬您的。”小贩也是机灵,赶紧的将自己的担子里的几样卤菜用油纸包了一大包,递到那士兵手里。
“走吧,走吧。别挡了下一个。”士兵接过纸包,这才稍缓了紧绷的神色,挥挥手示意那小贩赶紧进城。
“不要,放了我的孩子。你们这些畜生,快放了我的孩子。”这时候一个凄厉得几乎将人的耳膜刺穿的声音从那虎哥那边传来。
众人听到声音,都不由得转头看去,只见那个叫虎哥的人此时再高举起一个襁褓,看样子是那妇人刚刚抱在怀里的襁褓,作势要往地上摔去。
那个一直被打都没有吭一声的妇人却是带着凄厉的哭声扑上前,紧紧的抱着虎哥的裤脚。
“你们行行好,放了我的孩子,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们,放了我的孩子。”刚刚还硬气得不得了的妇人此时犹如捣头葱蒜般不停的向虎哥磕头,为的只是让自己的孩子有一条活路,所谓为母则刚便是如此。
众人对虎哥利用尚在襁褓的婴孩来威胁妇人就范的行为深深不耻,却还是没有人敢出声半分,就连眼神都不敢与那虎哥对视,更不要说为妇人他们出头了。
“哼,看你拽,这不还是要乖乖的低头,算你识相,你乖乖的从了虎哥,不就好了,硬是要逼得虎哥出这一招。”虎哥的一个手下马上就上前来接过虎哥手里在哇哇大哭的襁褓,讨好的对虎哥笑着挤眼睛。
虎哥见那妇人服软,便也放下手里的襁褓给手下人,一手揪起妇人,冷笑着说:“算你识相,不然,老子我就先摔死你孩子,再将你男人丢到乱葬岗喂狗,最后再来收拾你,看你还硬不硬气。呸,跟老子斗,弄不死你。”说完将妇人如扔垃圾般扔回到地上,对手下人招呼着将妇人带走,却不管那躺在地上早已是气息微不可闻的男子。
“虎哥,妇人答应侍候你,你可不可以行行好,让妇人看看孩子,他,他哭得厉害。”那妇人低头哀求道,她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身上的衣裳被撕扯得露出了不少的肌肤,声音哀怨带着哭腔,听得人浑身有种说不出的酥麻感。
虎哥听得心中一荡,头脑一热,对手下人点点头,示意可以让她抱一下,那孩子实在是哭得太大声了,吵得人心烦,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哭得哇哇叫的婴孩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妇人低垂着的眼睫里藏着的阴狠与暴戾,而她的一只手里此时正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手下人将手里的襁褓递到那妇人手里,妇人单手接过孩子,轻轻的拍打着孩子的身体,细声软语的哄着那哭得哇哇叫的孩子,一边哄一边流泪,不用猜也能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难过,看得周围的人更是纷纷再次扭过头,不忍直视她们。
就在众人都觉得事情可能要告一段落了,这出欺男霸女的戏码就要落幕的时候,脚下却是传来一阵阵剧烈的震动,随之而来的是阵阵的马匹嘶鸣的声音,纵目看去,只见约距离这里有七八十米处正飞驰而来着十几匹马,马上人人穿着正规的侍卫装束,且均是淡紫色的,在这盛京城里,唯一一家人的侍卫穿的衣服是淡紫色的,那就九皇子,这是不管城里人还城外人都非常清楚的。
是以众人纷纷的往两边分开,想要留下一条道路来让九皇子府上的侍卫通过,那些正在审查行人路人进城的士兵们更是反应极快的将面前的人给赶到一边,排列整齐的守在城门边,恭敬的等待着九皇子府上的侍卫通过。
这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一个皇子府上的侍卫,那更是比他们这些守城门的士兵要高级得多了不知多少,是以他们全部都没有了刚才面对百姓时的趾高气扬,态度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
就在众人以为九皇子的侍卫会很快的通过时,却看到这些侍卫们竟是守护着三辆马车远远的驶来,有些人有眼色的,马上就认出了马车上的标记是来自辅国公萧府上的,不由得纷纷猜测,这九皇子何时与皇后的娘家如此的要好了,要知道这贺淑妃与皇后可是妾与妻的关系,从来妻妾又怎么可能和睦相处得了的呢,这样的情况真真是让人费解。
虎哥正要招呼手下的人将妇人与那孩子一起带走,便看到远处而来的马车,他的那双豆大的小眼睛顿时闪过一抹精光,与手下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便收敛起嚣张的模样,丢下妇人,态度恭敬的迎上前,来到马车前。
周围的人不由得疑惑这群人怎么一下子变了脸色,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现在看到九皇子府的侍卫就变了,变得恭敬万分,就象是对待自己的主人一般的恭敬。
主人?这个认知在众人的心里刚一形成就睁大了眼睛,有些人甚至已经是张大了嘴巴,难道这些无赖是为九皇子办事的?是九皇子的属下吗?
于是人群里就有人开始偷偷的窃窃私语了。
“这虎哥是怎么回事?刚才还那么残忍无人性,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忠心的奴仆一样了?”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悄悄的问身边的奴仆。
“老爷,奴才不知呢,不过看样子,似乎是那边的贵人是他的主子吧。”奴仆不确定的回答。
“那是辅国公府的马车呢?怎么没听说国公府上哪位主子出了城?”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普通男子轻声的自言自语,却还让身边的人听见,都诧异的看着他们面前的那几辆巨大的马车,虽然它们并没有太多的装饰物,可是那个代表着辅国公府的徽记却是再清晰不过。
“难道他们的主子是这辅国公府上的人?九皇子是怎么都不可能会这种无赖的手下,倒是那个辅国公府的主子人有可能,谁不知那些高门大户里肮脏事情太多,不想自己动手,养些无赖不是正常的吗?”人群里见有人开始讨论,便也多了点指向性的声音。
“是啊,我听我隔壁的李四说他那表嫂的大姐夫的舅舅的侄女的义兄的娘告诉他,那些所谓的贵族后院里,多的是那些主母害小妾,小妾害主母,嫡女嫡子害庶女庶子,害姨娘什么的都习惯用一些外面的无赖来动手,这些人下手狠辣且无情,到最后如果出了什么事也好随意说根本不知情,是那些无赖所为,只要将无赖灭口就好。看来这虎哥怕也是那辅国公府的那些隐匿打手了。”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站在一群妇人当中毫不起眼,却成功的引起人群里的人们注意与共鸣。
“是啊,是啊,我看啊,这虎哥肯定是那辅国公府收买的人,虽然说他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碍不着旁人,但纵容这些无赖在鱼肉咱们这些普通百姓那就不应该了。”又有一个声音出声,这话里的针对搅扰意味比刚才那妇人更甚。
一时间,一群妇人就开始低低的讨论着,只是话题就再没有离开声讨那个辅国公府的贵人。
她们这些人只敢在私下里这样说着八卦,故作正义之士的声讨着那些让她们羡慕嫉妒恨的贵人们。
虎哥却是一点都没有受到身后那些人的议论,反而是走上几步,对着坐在萧语馨的第二辆马车扑通一下就跪下,并高声的叫嚷着:“主子在上,钱虎带着手下接驾来迟,请主子恕罪。”他的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哗然。
毕竟刚才他们这些人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气愤填膺,是以他们这样一认主,顿时就引起了那些人刚刚一直压抑着的同情心与仇视心,仿佛找到了一个将怒火宣泄的出口般,纷纷将怨毒与责怪的目光落到那辆马车上,几乎要将马车那厚重的木材给烧出一个洞来。
萧语馨坐在马车上闭眼休憩,一路上还算是平安的情况让她有点放松,整个人正心情闲适的慵懒依靠在马车上的软榻上,牡丹坐在她的脚边轻轻的为她捶着腿。
那边花手里正捧着一块锦帕,认真的在绣着什么图案,如果不去看那个图案的话,当真坐被她那认真的样子给吸引住,只是坐在她旁边一张张翻看着暗卫们传来的消息的冬青不时的瞥过来,嘴角不停的抽搐着,在看了几次后才终于忍不住的出声问:“花姐姐,你,你这绣的小鸟可真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