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了。
整个都割透了。
米雪姐一说话,我都能从她腮帮子翻翻的红肉里看到了白色的牙。
去医院的一路米雪姐都在捂着脸上的毛巾叫,她疼,看着都疼,那个周疯子怎么下去的手!
等到米雪姐被推进了手术室,我颤着声问秦森,“这个责任,要谁来负?”
秦森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有些心事重重,半晌,只扔给我一句,“钱不是问题。”
“不是钱的事儿!!”
我炸了,“她被毁容了啊!那么深的伤口,你以后让她怎么办,我欠人家一辈子了!你把那个姓周的找来!这事儿她必须付出代价,让她坐牢!让她去死!!”
“你邻居的这些伤,能关她多久?”
秦森淡淡的眼神落到我的脸上,“这是医院,别这么激动。”
我不激动?
脑子都要崩开了我还不激动?
“秦森,米雪姐还没有嫁人啊,你让我去怎么求得人家原谅啊,人家毁容了啊,你知不知道,她还欠了很多……”
“你先冷静。”
秦森静静的打断我,,“我知道你肯定内疚,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先等她出来好吗。”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陆沛那边还满心挂牵,我二舅那边还在等待检查结果,现在米雪姐这边也出事了,最重要的是,我家冰箱被那周疯子给放到了,她把我最重要的指尖血给弄碎了!
不想哭,可还是忍不住的掉了眼泪,“秦森,我该怎么办啊,我指尖血没了,陆沛都那样了,我哪里舍得再去要他给我血啊……”
秦森的手伸过来,顿了下后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陆二会理解的,这件事我帮你办,你这两天等我电话,血弄来了,我给你送去,这不是问题。”
我蹲下身子,双手紧紧地圈住膝盖,“我知道他可以给我,可我不想让他在放血了……我不想……”
秦森没在说话,他安静的站在那里,似乎是想给我很多时间去排解,排解这些苦闷,但我不知道怎么排解,我觉得这些事涌来的太快,压根儿就没有给我消化的时间。
米雪姐被推出来的时候还算是清醒,还有力气跟我说话,我没顾得上跟她多聊,因为二舅正好给我来了电话,他说没事,检查说没啥病毒,问我在哪了,要看看我。
我忍着情绪说我出来见了个朋友,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让他和小六直接回老家,二舅的担心陆沛的身体还有车的事儿,犹豫的不想走,我急了,对着电话有些口不择言,我说你们留下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啊,不管是陆沛的车还是人,有事,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二舅在那边的声音停住,半晌才张口,那猫呢,四宝,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我压了压语气,那猫只是小事儿,二舅,我是领堂大神,我什么都不怕的,你别担心我了,回家吧,也别跟二舅妈还有我妈说这些事儿,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安心回家我才能放心啊,求求你们了。
二舅终于答应我了,过了一会儿,小六给我发来短信,还是道歉,他说对不起,他没想到会惹这么大的祸……
我没耐心把这通道歉的短信看完,只是回了两个字,没事。
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只要我站在这里,我就能解决,就会没事
秦森没让我进病房,一来是我二舅正好来了电话,二来他说他有话要跟米雪姐单独聊,我站在病房门外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秦森出来,他说你进去看看吧,我在车里等你,别聊太久,她还要休息。
我点点头就进去了,米雪姐半张脸都裹着厚厚的纱布,嘴只露出一半,说话有些含糊,但精神状态都还好。
“米雪姐……”
我有点不敢看她,一站到她病床边眼泪就掉下来了,“对不起啊,怪我,都怪我不好,连累你了。”
米雪姐想笑,但是能看出她嘴咧不开,很温和的看着我摇头,“不怪你,是那人妖太凶悍了,一进大门就问我里面那个是不是你家,我问她干什么的,她就去踹你家的门,姐没本事,但是咱这么长时间的邻居了,姐能看着有人祸祸你家吗,就上了,没成想,打不过她,她真是有劲儿啊,跟个男人一样,她就是个人妖啊……”
我抹着眼泪,对米雪姐的受伤过程不敢多问,她嘴被割成那样,我觉得我问一遍她就得再疼一遍。
“傻妹妹,你哭什么啊,先别说姐欠过你情分,就是姐没欠你情分,姐该帮也得帮,我把你当妹妹一样啊,你这孩子不容易啊,打工,还得瞒着你妈,还为你妈治病,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的,姐又不瞎,葆四啊,你妈有福啊。”
我还是哭,怕眼泪落到她的病床上就连连的上手去擦,“可是米雪姐,你以后怎么办啊,这脸,会留疤的。”
米雪姐拉住我的手,“别哭,姐问你,这事儿,是不是跟你找的那个男朋友有关……”
我吸着鼻子点头,“嗯……”
她叹气,“我就说么,要不你一个学生上哪得罪那号人去,哎,算了,姐不提这事儿了,你妈那我帮你瞒着,要是她看见家里乱了,你就说是我债主来闹得,往我身上推,我没事儿,我这拘留所都进去好几趟的人,不在乎那些个事儿。”
我垂着眼站着,“米雪姐,谢谢你,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她想坐起来,我没让,米雪姐就继续艰难的张口,“葆四,是我要谢谢你,你找的这个富二代本事很大吧,刚才进来那个,是给他打工的,是不?”
我摇头,“不是,是他朋友。”
米雪姐哦了一声,眼里反而溢出感激,“葆四,你知道吗,你不光是你妈的福星,你还是姐的啊,姐这口饭年纪越大越不好吃了,再说,姐也怕得病,但现在不怕了,你知道不,刚才那个人跟我说了,我的外债,他给还,我的工作,他也给找,姐可以脱身了……”
我怔了怔,“什么。”
米雪姐有些激动,“我欠的那几万块钱,人家说给我还了,以后等我好了,还帮我安排个工作,说是去信雅医院做护工,很轻松的,一个月,有五千多呢,葆四啊,姐不用在干这个了,以后,姐能做个清白人了,你说,姐是不是要感谢你啊。”
我看着她摇头,“可你的脸怎么办,会有疤的。”
米雪姐拍拍我的手,“这算什么啊,我这辈子跟本就不想找男人的事儿了,刚才那个人也跟我说了,我这脸,会有疤,但医生会把疤痕给我弄到最小的,我不在乎这个,最重要的是,我饥荒没了,工作也有了,我这辈子,不用活的那么不像个人了,你说对吗,葆四,真的,姐谢谢你。”
从病房出来时我还有些恍惚,她说谢谢你,我说对不起。
晕乎乎的,看见秦森的车停在那里等我,拉开车门上去,他还给我递来一张纸巾,“清楚了。”
我闷闷的点头,“有钱有势真好,不然,米雪姐这情谊我要怎么还啊。”
秦森没吭声,我看着他又张了张嘴,“谢谢你,不,要谢谢陆二,可我,又觉得不想谢你们,你说,为什么这么矛盾。”
“别这么纠结。”
秦森表情少的可怜,“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我查了一下你这个邻居的底,她欠高利贷,要是没你这个事儿,她还不定痛苦多久,最起码这下一百了百了了,不然那帮追债的,三天两头的会找她麻烦,这世界的另一面离你太远了,你还是少想这些吧。”
我好半天才应声,“那这个钱谁出,陆沛出?”
秦森摇头,“当然是周先生,还有温奇也在劝陆二对周手下留点情。”
我不明白,长吐出一口气看向秦森,“你能跟我说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吗,那个周,到底是什么来路,是男是女的!”
明明是个女的啊。
可听秦森的口吻又不像是女的,米雪姐骂她是人妖,我越品越不对劲儿,还有那个温奇,他那跟周又是什么关系?
秦森一副就知道我会发问的样子淡着声开口,“我认识周的时候她叫周文,性别男,他父亲是陆二的父亲生前挚友,周先生一生都在修心,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小时候周先生带周文来看过干妈,于是我们仨个就早早认识了。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周文喜欢陆二,就以为都是兄弟,周文跟我差不多,悟性很高,周先生一直以他为豪,说周文一定会的他真传,未来,还会超过他,可谁知道,周文会为了陆二,连男人都不做了……”
我有些发麻,“他变性?”
秦森点头,有些无所谓的样子,“是啊,你应该知道陆二玩起来的样子,有些人说他是纨绔子弟,也有人说陆二是桀骜不驯,不了解陆二的人,永远看不到他真正的脸孔,但这些标签,阻止不了陆二的出色。
他是天生的好命,一出生,什么东西就都给准备好了,那时候周文开始试探,问陆二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一次,两次,给陆二问烦了,随便说了两嘴,然后周文就按照陆二的那随便两嘴,弄成今天的样子了,对了,她现在不叫周文了,周爱露,外号就是周疯子,大情痴。”
我难以理解,“那她这样就算是做了女人也生不了孩子了啊,她傻吗。”
“是傻啊。”
秦森很直白的看我,“她要是不傻她就应该知道她这么做是损先天阴阳,这辈子做到头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先生,还有他爸,他爸积累起来的名节都让她毁了,可是她不在乎了,她魔怔的你知道吗,她就想变成女人,跟陆二睡,这想法人尽皆知,文雅点说,她想当陆二的情妇,耳鬓厮磨而已。”
我有点恶心,“何必呢,做个男的多好啊,他就不能有点自信,让陆沛喜欢上男人的……”
秦森看我,“继续啊。”
我摇摇头,“我胡说八道的,我可以理解,但我接受不了。”
“对啊,那凭什么要让陆二接受,我都接受不了啊,脑门发麻的感觉,第一次,居然是周疯子给我的,呵,周先生让她气的直接隐退,鲜少跟以前自己的事主接触,不过他对干妈是有感激之情的,这事儿要不是干妈帮着给压下来,那就是个笑话,周先生自杀的心都有了。”
我真是理解不了,变性,这要遭多少罪,“你的意思是,周先生跟你干妈的关系很好是吗。”
“一般,周先生是跟陆二父亲的关系好,去世后跟干妈算是有些交情,但谈不上多深厚,干妈认识的关系好的阴阳师多了,其实都一般,互惠互利吗,这些年,我知道跟干妈最亲近的,除了我和陆二外,就是你父亲,夏文东。”
我抠着手指,谈到我爸这就算了吧,“那你干妈对周是什么意思啊,她不妨碍周接触陆二吗。”
秦森轻笑,“有什么好妨碍的,有她在干妈还觉得省心不少,这几年干妈不管陆二,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陆二别找小明星,不搞绯闻,剩下的,她让陆二玩儿,周搞不出什么的,干妈给她的一丝薄面也是她父亲的,对周,干妈没放在眼里过。”
我明白了,利用,还是利用。
“周没跟你干妈说我的事儿吗,我和陆沛的事儿。”
“说了,干妈不在意,她也没当回事儿,还是那句话,她给陆二时间去玩,所以她对这些事不管,再说,干妈那么忙,她也没那心力。”
我继续点头,懂了,什么时候我爸要是就我和陆沛的事儿找我,那时才算是让沈明雅重视了吧,现在,她压根儿就不在乎我是谁,兴许,把我和周划分在同一界限里了。
深吸了一口气,:“那温奇呢,温奇和周是什么关系和陆二又是什么关系。”
“温奇对周有点意思。”
秦森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有问必答,“温奇是家里老二,最重要的是,温奇他妈是小老婆,事事被他哥压着,这辈子很难翻身,不过温奇是陆二在这里读书时的同学,关系还不错,也帮了陆二不少的忙,陆二转过很多学校,之前还为养病去省城重读过高中,剩下的同学里,好的比较少,能谈到点交情的,温奇算是一个。”
我垂着眼开口,“也就是说,温奇喜欢周,周喜欢陆二,但碍于陆二势利比他大,所以,他还得给陆二面子,不能因为周这事儿跟陆二翻脸,是吗。”
秦森摇头否决,“当然不是,我说的,只是有点意思,不是所有的喜欢,都非得不可,温奇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也很现实,这里面不存在什么翻不翻脸,温奇压根就没想过跟周在一起,他也承担不了那责任。
他只是保留着对周外表的那份欣赏,日后该找老婆还得找老婆,该生孩子还得生孩子,这些话,早就谈开了,陆二也清楚这些事儿,周闹了,不太过,就扔温奇那,他就给关了,温奇也说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周的外表能欣赏几天,但是在他还愿意稍微付出的阶段,他希望陆二给周留条命,就这么简单。”
我突然发现,周的那个世界真的离我很遥远。
“那要是温奇不再喜欢周了怎么办。”
秦森耸肩,“这几年内应该还不会,周最起码还能帮着他谈生意,帮了温奇不少的忙,你以为温奇不是利用她?
如果你不知道他本来是个男人,只第一次接触,用温奇的话讲,男人很难抗拒,他也很难抗拒,只可惜,他知道周以前是什么样,所以,他没越过轨,或许他试过吧,毕竟周经常在他那烂醉,你要说他没一点没碰过,谁都不信。”
说着,秦森眼神微凉的看向我,“如果连温奇都不保她了,那就看她是不是还要继续找死了。”
身上开始嘶嘶的冒着冷意,我突然觉得,周将是最惨的那个。
“那她爸爸呢,她爸爸不管她吗。”
秦森说的有些累,“怎么管,有心无力,周先生站在父亲的角度当然想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可是周应该不会领情,她的那种痴迷,谁都理解不了。”
我问的也累了,最重要的是脑子,需要时间去消化。
“最后一个问题,周,为什么怕陆二呢,她喜欢,又为什么会怕呢,我,我也喜欢陆沛,所以为什么要怕呢。”
秦森启动车子,半天才张嘴应道,“你不怕陆二,是因为你心底清楚,陆二不会伤你,她怕,是她知道,陆二的个性,以及让陆二生气的后果。”
我不再言语,想起陆沛不知道我是谁时把我的电话印上名片的举动,他轻飘飘的就这么做了,狠,指的是,我爸口中的狠?
“周不是疯子吗,她还会怕?”
秦森牵了牵嘴角,“她是情疯,不代表她不怕疼,不怕承担后果,说到底,她还有人性,是吧。”
我听不明白,摇摇头,轻声道,“这些事,离我太远了。”
在我的心里,我只想跟陆沛在一起,像是我们俩在别墅的样子,就那样,简简单单的,那是我最想要的,而不是掺合这些乱八七糟的事,认识周这种思维变态的人。
“你本来就小,安心的上学多好。”
秦森也轻轻的回应,似乎声音大了点,就会打破某些东西。
“这是周最疯狂的一次吗……对我……”
秦森看了我一眼,沉了沉气没有应声。
我有些苦笑,“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周是妒火攻心啊,因为陆沛喜欢我,对不对?”
秦森还是没答话,直到把我送到街口才问,“用不用我上楼帮你收拾下。”
我摇头,力气都要被折腾光了,“不用。我想自己慢慢来。”
他点头,:“那好,你等我电话吧,血的事,我跟陆二说。”
我嗯了一声,垂着眼下车,“你跟他讲,我很担心他,要让他别想不开,我,我不是故意骗他的,我只是希望他好……”
“我懂。”
我知道,他们谁都比我懂,只是心里憋着,我想抱抱陆沛,想让他背着我走几圈,我想,那样的话,我能舒服点。
回到家,接到二舅已经上了火车的电话后默默的收拾着家里的东西,擦地,好多米雪姐的血,必须要擦干净了。
周把我家冰箱放到了,里面的东西都乱糟糟的一团,她应该压根儿就没看冰箱里有什么,东西都在,只是我最在意的那个指尖血碎了,多寸的劲儿啊,眼泪那瓶子好端端的装血的瓶子却报废了。
我很认真的擦着冰箱内部,有血,我妈得多问,一直干到后半夜,浑身才像是抽了便筋骨般坐回床上,我知道陆沛肯定没睡,但是电话拨过去,那边关机了。
算是意料之中吧。
默默的跟自己说,给他时间,我想到小时候有次拿蟑螂吓他,吓得他急了居然用手把蟑螂给握死了,他不是说他没有软肋的么,他会克服的吧。
睡得不好,昏昏沉沉,白天又给二舅打电话确认他到没到家,刚撂下电话我妈又给我打了过来,不是问别的事儿,就是我二舅走没走,她关心的是美人身,我二舅在这儿,她没法让我破。
我说回去了,让她先忙工作,这两天我东西都备齐了给她打电话,她应着,说同事注意到她身上的味道了,有些紧张,我敷衍的安慰几句,放下电话觉得累,莫名的就想起了庞旁,还有她那对说话特亲切的父母,我真的很羡慕她,我也想有个,那样的家庭。
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做谁的福星。
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在家待不住,每隔几分钟就会给陆沛去电话,他一直关机,心乱的没办法,我就去他北郊的别墅,但大门紧锁,我用那个电动钥匙试了几下,打不开,用力的喊,小金刚也没叫。
我忽然害怕,给杨助理打电话,他说陆沛交代,要修养一段时间,他也没多问,现在打电话只能通过秦森去找。
而我打给秦森,他只告诉我,陆沛现在想一个人,他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要安静。我说告诉我不行吗,我只是想看看他,秦森顿了好一会儿,张口回道,他不能说。
无力感这三个字大概是要我一直承受着的,我拖着脚步去看米雪姐,假装没事发生的询问她病情,聊天,老天爷好像不会因为我的心情不好就让时间慢下一丝一毫,妈妈的短信还在催促,庞旁的电话也在告诉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哪怕我焦头烂额,什么都不想管,也必须要做。
三四天后,秦森终于约我出去了。
还是上次的那家老字号的饭店,还是那家包房,我特意穿了一条裙子,白色的,我不讨厌穿裙子,只是觉得不方便,但是接到秦森的电话就想穿,我觉得,陆沛会去,想穿给他看,至少,他打趣两句,我也会高兴啊。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结果,还是秦森一人。
他看着我的穿着有些惊讶,随后轻笑的张口,“一看就是个高中生。”
我没多说,拽过椅子坐到一侧,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的发问,“陆沛为什么没来。”
“他来不了。”
秦森递给我菜单,“喜欢什么你点。”
我推过去,“我什么都不想吃,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不吃,不喝,抽烟。”
秦森漫不经心的说着,叫来服务员开始点餐,点的还是我们上回的那些,鱼肉大餐。
我坐在这却如履薄冰,“他很难受吧。”
等服务员出去了,秦森点头,“嗯。”
“那……”
“先别说了,问多了,也没用。”
秦森打断我的话,抬眼看向我,“周不会在找你麻烦了,肋骨折了三根,还有之前整的假体出现了问题,直接被送到国外了,没个一两年回不来,不过她回来也没事,这次要不是周先生和温奇出面,她脚筋都被挑了,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了。”
他说的很委婉,很轻易,似乎就是顺便的提了一嘴,别人的事。
我知道那个周应该很惨,但我同情心没那么泛滥,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这是她的报应,她割开米雪姐的嘴角时就应该得到的报应!
见我没说话,秦森又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递给我,鲜红色的,“装包里吧,先救你自己,才能管别人。”
我咬了咬唇,接过那个小瓶子,装包的时候听见秦森的声音低低的响起,“陆二说,他很高兴,最后还能为你做件事,希望你好自为之。”
手一抖,瓶子险些掉地,“你什么意思?”
秦森面无表情的看我,“他说……”
顿了半天,看着我的眼里居然出现了一丝不忍,“算了,场面话我就不说了,分手,就这么简单。”
我觉得我幻听了,我做什么了,就要分手?
“你骗我……”
秦森无奈的看我,“陆二也很痛苦,但这是他的决定,我只是转达。”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手死死的扯着自己的书包,“我不信,我,我,他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啊,为什么要转达啊,我可以见他的啊,有什么话当面说好不好啊,凭什么他让你跟我说分手,他有这个资格么他!”
秦森示意我淡定,“葆四,这未必是不好的结果,你跟陆二未必合适,你也不是很了解他,仔细想想,你跟他也没相处多久,十天半个月的,应该……”
“是九年!”
我起身大声的提醒他,“不是十天半个月,是我认识他九年了!以前他不记得也就罢了,他都想起来了啊,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做错什么了,啊,我做错什么了!”
秦森有些头疼的样子,“你什么都没做错,只是陆二不想面对,他想分手。”
我像是明白了一些,吸着鼻子看秦森,“你的意思就是说,陆二不想面对以前的事情是吗,他一看见我,就会想起他跟沈叔叔在一起相处的那些时光对吗……”
秦森摇头,“我不知道,他说放你走,让你过自己的生活。”
我有些无所适从,在原地绷了半天看着秦森点头,“你给陆沛打电话,我要亲自问他,我要听他说话!”
秦森没动,我红着眼跺脚,“你快啊!!”
他的腮帮子紧了紧,掏出手机,按出一串号码,接通后直接开口,“我见到她了……”
我傻呆呆的看着秦森打电话,另一个号码,我不知道的号码——
“葆四,你要听吗。”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我像是个要爆发前的神经病,怔怔的接过手机,“喂……”
“是我。”
他嗓子哑的厉害,眼泪瞬间下涌,我拼命的擦着,嘴角却在笑,“你怎么样了,好不好,我这几天都找不到你,我很担心你……”
“葆四。”
我随即噤声,“啊。”
“我累了,分手吧。”
嘴角诡异的牵了牵,“你说什么?”
“分手。”
真是简洁。
我背着秦森站到墙角,用力的压着心口里的情绪,“你给我个理由。”
“……”
“你说啊,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你不喜欢我了,你说啊。”
我拼命地握着手机,就像是在抓住一棵稻草,几十秒后,他的声音才像是从黑暗中走出,但没给我带来一点点光明,“……我想分手不需要理由。”
手上的力气很大,我恨不得把手机握碎,“陆二,你是窝囊废吗。”
“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
我咬牙,“如果是你不想面对,你可以跟我讲,我给你时间,我不信你陆二走不出来!我薛葆四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很多,三五年我都耗得起,但你不能因为这个跟我分手,你必须得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或者说,你跟我讲,你不喜欢我了,就这么简单,你说啊。”
“是,我不喜欢你了,还想听什么。”
还是没忍住,眼前瞬间模糊,秦森的手搭到我肩膀上,我用力的甩下,满心不甘,“你没资格!是你跟我讲说老子喜欢你老子不想你走的!你没资格跟我谈分手!你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不然我杀了你!!!”
“葆四!!”
秦森有些动气,一把抢下我的手机,按断通话后调节了一下情绪看我,“你这样是作贱你自己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这或许是你的初恋,是吧,但……”
我被他的力气闪的倚靠在墙角,“你跟我说,这是个玩笑,你说啊。”
陆沛的事猝不及防,我等了好几天就等来这么个结果?
我接受不了。
秦森咬牙,“没有玩笑,他要分开,就这么简单。”
“我要是说不呢……”
我掀着眼皮看向秦森,“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