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烟一派主人行事地坐在正对外室门口的檀木椅上,剪水凤眸冷光熠熠地望着底下单膝跪地的丰瑞侍卫。
“王妃娘娘幽默了。”丰瑞仰头,不卑不亢地凝视着首席位置上,居高临下的玉如烟。
“晨间王妃娘娘随行王爷去往宫内,爷念着王妃您小月子后的身子,舟车劳累,唤我来为王妃你送点补品。”
说着,丰瑞拍拍手,从门外走来一排排婢女,手上纷纷端着托盘,内有人参、鹿茸、灵芝、党参等等补气养血的贵重草药。
玉如烟看到这些东西,眼底闪过嗤笑,把她伤了再给她点甜头,墨无痕还真以为自己跟那莲蓉月饼一样好哄了。
“就这些?王爷的府邸奢华不低于皇宫大院,送的东西平平无奇,差强人意。再则,王爷让你传话,送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玉如烟要是知道丰瑞接下来的话是什么的话,她肯定不会问出这么一句折腾人的话。
“王妃,王爷吩咐,明日进宫接待夜阑国使臣一事事关重大,请王妃用膳之后就在院子中好好休息,若是王妃想要去什么别的地方,等王爷忙完这阵之后再陪您。”丰瑞无论何时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和丰谷的面无表情截然相反。
“呵呵……”玉如烟冷笑两声,扬声道:“送客!”
丰瑞也不多留,朝玉如烟行了个礼直接朝院外走去。
看着丰瑞的背影消失,玉如烟面上的表情瞬间冷得像冰一般,风霜雨雪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墨无痕,你当真以为你能够一手遮天了!”玉如烟一双漆黑的眸子中闪着冷厉的光芒,她虽然早已经想到墨无痕定然不会让她轻易地把小翠救出来,可却没想到墨无痕会派人来威胁她!
好啊,她倒要看看,墨无痕到底能够把她怎么样!
玉如烟回到内室,扫了一眼屋中她的东西,眸中的光芒有些若有所思,原主本来就不受将军府的人的待见,给她的陪嫁看着是有好几口大箱子,可里面的东西却全是些地摊货,加起来也值不了几个钱,而现在,她屋里的这些东西,暴扣衣裳首饰等等都是墨无痕送来的。
首饰!
想到这里,玉如烟突然眼前一亮,看向了梳妆匣子,今天早上墨无痕送来给她打扮的那些首饰,现在可还全都在里面。
那些东西可全部都是万里挑一的真正好东西。
玉如烟坐在梳妆台前,冷冷地道:“风霜雨雪,你们两个出去吧,本王妃身子乏了,要休息了!”
风霜雨雪对视了一眼,雨雪上前一步道:“王妃,奴婢服侍您梳洗更衣吧!”
玉如烟从铜镜中看见雨雪在她的身后,貌似低眉顺眼,可实际上,那眼珠子却不断地往上翻着打量她的神色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怎么,雨雪,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替本王妃做决定了?”
听着玉如烟阴测测的声音,雨雪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连忙跪下,磕头道:“求王妃娘娘恕罪,奴婢不敢……”
“滚出去!”玉如烟轻轻地吐出三个字,却让雨雪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这才忙不迭地起身与风霜一起退了出去。
玉如烟从铜镜中看着雨雪的背影,眸中却有着意味不明的光,这雨雪一看便是心思不纯的人,但墨无痕却把她给送了过来,墨无痕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不过现在玉如烟没空理会这些,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玉如烟将那些首饰用袋子装了起来,又在箱笼中翻了起来,墨无痕给她的这些衣裳都太过显眼,而且,行动不便,所以,她必须得寻一身不起眼又轻便的。
最后,玉如烟好不容易才在箱笼的最底层找到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虽然样式上也不轻便,但至少不那么引人注目。
玉如烟迅速地换好了衣裳,拿着装好首饰的包裹,避开王府中众人的耳目,直接离开了王府,刚刚在王府的围墙外落定,玉如烟的身形便突然定了一下,然后唇角微勾,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厉王府在京都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此时虽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可这条街道上却仍旧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玉如烟看准了一家成衣店,直接迈步走了进去,店小二立刻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为玉如烟介绍那些衣裳,玉如烟随手拿了一件,便进试衣间里面去了。
试衣间内,玉如烟一边迅速地换着一套又一套的衣裳,一边也在打量着这里的地形,这成衣店是前铺后家的样式,从这更衣室出去,往后院走,就是这成衣铺老板的家,而且,有着成衣铺中的各种衣服挡着,足够隐藏她的身形了。
玉如烟从更衣室中走出,趁人不注意,身形迅速地往后院闪去,翻过成衣铺后院的院墙,察觉到那条跟着她的小尾巴已经没有了,玉如烟这才大步往前走去。
她来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可是除了今天进宫以外,她就还没有出过厉王府的大门呢,趁着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有些东西她也该置办起来了。
玉如烟在街市上左拐右拐,直到走到一条不那么繁华的街道上,离她之前换衣裳的成衣铺子隔了好些街巷之后,她才拐进了一架相对气派的当铺里面,直接将那一包首饰全部甩在了柜台上。
此时柜台上的只是一名学徒,本来看玉如烟穿着也不算华贵,并没有当一回事,但是当他将包裹打开的一瞬间,闪耀的光华让整间铺子都辉煌了起来,学徒的眼睛更是一下子就直了,立即恭敬地对玉如烟道:“夫人,您稍等一下,小的这就去请我们掌柜的出来。”
说着,学徒就往后堂跑去,同时,也有人端了茶出来,请玉如烟坐。
玉如烟也不客气,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等着。
很快,那学徒便领着一个掌柜模样的男人快步走了出来,男人走到玉如烟面前,先是做了一个揖,才道:“夫人,小的是这家当铺的掌柜的,不知道您的那些首饰准备当多少钱,是死当还是活当?”
掌柜的问得客气中还带着几分讨好,但是玉如烟却看见了他眼眸中闪烁的精光和探究,自然知道,这掌柜的是在怀疑她的东西来路不正。
玉如烟立即叹息了一声道:“活当,这些东西可都是我相公送给我的,若不是家中突逢变故,我也是断断不会把他们拿出来当了的,等家里熬过这一阵之后,我可还是要来赎回的。”
说着,玉如烟还挤出了两滴眼泪,才问道:“掌柜的,您看我的这些东西能够值多少?”
掌柜的笑眯眯地宽慰了两句,才老神在在地伸出了五个手指道:“五百两,不知夫人可还满意?”
玉如烟似笑非笑地看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既然没有诚意做这笔生意,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说着,玉如烟便抓着布袋要走,掌柜的赶忙道:“妇人留步,一千两,您看如何?”
玉如烟转身,却仍旧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掌柜地咬了咬牙,“一千五百两,夫人,这价可真的不能再加了,您的这些东西虽然是好东西,可那也得有人识货不是?”
玉如烟伸出了三根手指头,道:“三千两,掌柜的若是有诚意,我们便成交,若是没有诚意,那……”
掌柜的本来还想再还价,却看见玉如烟已经作势要走,直接一咬牙道:“好,三千两,成交!”
玉如烟签了当契,拿了银子,走出当铺,这才又往这京都中有名的西市走去,西市是除了朱雀大街外,京都中又一个繁华之地,只是西市与朱雀大街却并不相同。
朱雀大街是高端消费场所,都是一些高档的酒楼,珠宝首饰店等等,而西市却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什么东西也都有得卖,甚至有时候还能碰见朝廷禁止贩卖的黑货。
而玉如烟现在需要的就是那些旁人不敢买的黑货。
一走进西市当中,便听到一片嘈杂的吆喝声,大多数都是普通老百姓家用的小玩意儿,早几天的时候,玉如烟就已经向小翠和几个丫头打听过京都中尤其是这西市中的情况了。
这里虽然鱼龙混杂,但是正正经经的在这市场中摆摊的也都是一些普通的小生意人,真正卖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的都是在西市后面的一个小巷子尽头的小院儿里。
而且要想进入那里还需要有人引荐。
小翠一个小丫头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些,是因为原主在的时候曾经跟踪过将军府的二公子,而那一次,小翠正好是跟着原主的。
玉如烟按照小翠告诉她的消息,直接往尽头处一家卖杂货的摊子上走去,摊主是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看见玉如烟立即笑脸迎道:“小娘子,想要买点什么,随便挑,我这里的东西可都是最好的。”
玉如烟抬头,一双晶亮的眸子中闪着精光,“老板,可有陈年的女儿红卖?”
听见玉如烟说出这句话,那摊主明显地愣了一下,才连忙赔着笑脸道:“有倒是有,不过要劳烦夫人随在下去家中库房走一遭了。”
“我诚心与老板做生意,又岂会吝惜这一两步的脚程呢?”玉如烟笑道。
那摊主立即从摊位之中站了出来,在玉如烟的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玉如烟跟着摊主的脚步往里面的小巷子中走去,却不知道,这时候将她跟丢了的丰谷也已经回到了王府。
正陪在南宫雪身边的墨无痕随即便带着他单独到了一边,冷声问道:“那个女人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