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大娘的声音。
我的心立马放松了。
有她在,世上便无难事。
她就在那里站着。月光照下来,仿佛在她周身上镀了一层金边。令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梦幻,那样的不真实。
“你为什么会来?”媒人脸上有些惊讶,问道。
“因为我应该来!”我大娘淡淡地说道,抬头望天,神情间显得倨傲之极。
“可我认为你不该来!”媒人的一张脸越绷越紧了,目光灼灼。
我大娘没有再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看着她,我突然想到了古龙笔下最牛掰的人物,西门吹雪。
她身上那件白色的貂皮大衣,正在被冬风刮得猎猎作响。头发被吹散,遮住了容颜。皮裤子闪光发亮,一看就是高级货,给她增添了几分雍容华贵的气质。她的神情冷漠之极,仿佛置世间所有事于不关心。
在我面前站着的媒人突然不见了。一阵风已从我身边掠过去。我扭头一看,见她已返回到了刘小翠的床上,将盖子蒙上了身体,连头也蒙上了。
不知何时,我大娘也不见了。仿佛从来就没有来过。
院子空荡荡的。
冬风可劲地吹着。有破烂的油纸被吹得哗啦啦作响。
我迈步向前走。
希望能听到刘小翠的一声挽留,然后再跟我说一声对不起。
可她没有。
我出了大门,没来得及转身,她就嘭一声把大门给关上了。
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儿。我的自行车本来该在她家大门外面的。可现在,它不见了。我只好徒步行走。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反正我还没有看到黎明。夜色依然浓。离得村庄远了。周围都是宽旷的田地。我发现了我的自行车。正在田地里跑着。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人骑它。我以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赶紧揉了揉。
可不管我怎么揉,把眼珠子给揉得生疼,我还是能看到,那辆自行车在田地里自己跑着,越过一道道田埂。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骑着它。而且朝过来的方向正是我这边。离我越来越近。
我吓得身子触电般一哆嗦,奔跑起来。越跑越快。跑着跑着,我突然质疑自己,怎么可能跑得这么快。往脚下一看,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悬空了。离地面差不多有一米的高度。我瞬间脑子里想到了轻功。
心神一分,我顿时跌落在了地上,踉踉跄跄地往前扑,险些没绊倒。再一看后面,那辆自行车已经不见了。不由得松口气,又觉得失去它怪可惜的,毕竟是用钱买来的。
我回到了家里。
心里犯堵。躺在床上睡不着,眼泪在流。
慢慢地,天明了。
母亲告诉我,她收到了一个通知:学校让我去上学。我说这都临过年了,别的学校马上就要放寒假,而我们却开学了。母亲说,去吧,到学校里谈个媳妇,争口气,村里的人都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吃过饭后,我背着书包去学校了。
到了学校一看,操场上的窟窿已经被填平了。
有一个身穿黄袍子的人正在校园里逛荡,看起来自由自在的。他就是捉妖大师二桃,现在负责保护我们学校。据说,校方一天给他五百块钱。这样,他一个月就能挣一万五。
我到了班上,发现很多女生脸上都充满了憔悴,肤色暗哑,黑眼圈很重,看起来青春气息殆尽,苍老了好多。
班主任大步流星地迈到讲台上来了。
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好,红光满面,神采飞扬,才短短几天不见,本来身材瘦削的他变胖了不少。
不知道为啥,俺班上的女生看他时,眼睛里充满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不止是两三个,几乎所有的女生都是这样。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子,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突然,有个黄袍人站在了我班门口。
正是二桃。
他在盯着我班主任看。
我班主任被瞧得有些不自然,冲他不满道:“大师,你这是干什么?”
二桃说道:“我觉得你不正常!”
班主任一怔,脸上有些怒了,张嘴想发作,却压着口气问道:“请问大师,我哪里不正常了?”
“你是不是当过鸭子?”二桃问道。
令台下的同学们哗然。
班主任的脸上变得铁青,腮帮子蠕动着,将牙齿咬得咯嘣咯嘣作响。
有不少女生的脸都红了,低下头,作出害羞状。
二桃笑了起来,笑面如花,笑容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讥诮。转过身走了。
我突然对二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班主任十分气愤地说道:“什么狗屁大师,简直是个败类垃圾!”
他倏地将目光盯住了我,注视了差不多快有一分钟,英俊的脸上渐渐起了些许狰狞:“杨大宝,你在笑什么?”
令我一怔。
我笑了吗?
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
于是,我老实地说道:“老师,我没笑!”
“你笑了!”班主任说得语气斩钉截铁。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头上开始冒汗。
“你这个奸诈的矮矬子,是我把你从最后一排调到第一排的,你不知道尊重我,别人在调侃我时,你跟着露出讥笑,你到底想怎么样?”他说得甚是激动,将板擦狠狠地摔在讲桌上。
板擦高高地弹跳起来,落到了另外一个同学头上。那个同学连动也不敢动,样子犹如惊弓之鸟。
我头上的汗越冒越多。
这脾气好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比平时暴躁者要吓人得多。话说蔫人出豹子。他身为老师话多,只是以往态度温和,算不上蔫人。但这一次发作制造出来的效果,并不比蔫人发狠差。
吓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给我过来,站到讲台上!”他声音大起来,像乌鸦叫唤。
纵然我保持沉默,但班主任却不肯善罢甘休,反而变本加厉,指着自个脚下朝我用力吼道。
我不明白他的火气为啥这样大。有这么多学生,偏偏冲着我发。我只得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讲台上。像是去断头台赴难。
说实话,我觉得他比我原来那个班主任要狠。以前,原班主任让我上讲台站时,我都没如此怕过。
这回,我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教室里顿时弥漫了一股臭味。
我发现,那些女生们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恨,好像我跟她们积怨了似的。但我不知道自己曾经哪里得罪她们了。
男生们看我的眼神倒跟平时没啥两样,眼里充满了戏谑,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不会像上一任班主任那样,用脚踹学生!结果把自己给鼓捣死了!我向来鄙视体罚学生的人!”班主任模样认真地说道。
令我顿时放心不少,暗自嘘了一口气。
可接下来,他的话又让我变得紧张起来。
“但这不代表我不会惩罚你!我会在精神方面惩罚你!”
精神方面的体罚?我不懂。
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感到更害怕。
但我很快就懂了。
他所谓的精神惩罚就是让我当众脱裤子。让大家帮忙看看,我的身体发育好了没。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裤裆里黏糊糊的,正兜着一泡屎尿。
要把裤子当众脱下来,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就是打死我,我也做不到。
我感到异常羞耻。
“为了保护咱班女生的眼睛,女生都转过去身别看,只让男生看!”班主任严肃地命令道。
女生们很乖。纷纷转过身坐着。
“这下,你该没什么顾虑了吧,杨大宝!”班主任冲我笑吟吟地说道。
“老师,能不能换一种别的法子!”我鼓起莫大的勇气,问道。
他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可以,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
这个我也不容易做到,感到作难极了。
他好像也比较忌讳这个,赶紧又主动给我换了另个:“嘴里含炮行不?”
“含炮?啥炮?”我紧张无比,声音不由得发颤。
说实话,我脑子里想到了那种在电脑上看到过的不健康的画面。像“打炮”,“含根”都不是啥好词。
难道他的意思是,“含炮”就是“含根”?
其实,是我思想太龌龊,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炮仗。粗得跟大号红萝卜似的。
他让我把炮含在嘴里,说要点着它。
把我给吓得顿时没了魂儿。腿晃得连站也站不稳了,赶紧伸手扶住桌子。从小到大,我一根炮都没点过。看见别人点炮,我都是躲得远远的,捂上耳朵。
“怎么样?”他笑着问道。
我连忙摇摇头,说不行,再换个法子吧,老师。
他也摇摇头,说没其它的法子了,就用这个好了。伸手朝我肋部拂了一下子,令我不能动弹了。然后他掰开我的嘴巴,把炮硬塞了进去。塞得特别深,感觉插到了喉咙。细长的炮捻子留在嘴巴外面,被他用打火机给点燃了,烧得滋滋啦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