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但我好像瞎了一样,仍然一动不动。
二桃问道:“怎么了?整个人跟掉了魂儿似的!”
“我舍掉了她!”
“舍掉了谁?”
“我的女人!”
“三头六臂六腿的女人?”
“对!”
“为什么舍得?”
“因为她实在丑得没法看!”
二桃叹息了一声,说:“原来你要的爱情,是美貌姑娘!”
“还有一个原因!我总得为自己的儿子做些什么!他既然需要那个女人。我就拱手相送了!”我道。
“不管怎么样!你做错了!”
“哪里错了?”
“等你再次见到那个三头六臂六腿的女人时就知道了。我敢打赌,你一定会后悔的!”二桃语气作得较为肯定道。
“你这趟子来,干什么?”我问。
二桃道:“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什么事情?”
“找一个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
“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乃四分之一最原始、最纯净之气化成的杨大宝。那我所要找的女人,就是你的母亲,张瑜!”二桃道。
我不禁一愣,又问:“总共有几个张瑜?”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张瑜。她阻拦我们挖掘杨小宝的黄金坟墓。她说自己不是我的母亲,她的亲生孩子叫作桃一白!”我道。
二桃道:“现在你作为无上至尊,应该能感受得出来张瑜的气息。不管她躲在哪里。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我又睁开了眼睛。
“感受到了吗?”二桃问。
“感受到了!”
“她在哪里?”
“在一个人的梦里!”
“谁的梦里?”二桃又问。
“原初的梦里!”
二桃摊开了手掌。
掌心中慢慢长出了一颗白色的桃子。
白色桃子裂缝,像莲花瓣一样盛开了。
里面藏着一颗头颅。
正是原初的脑袋。
它上面的眼睛正在紧闭着,一丝呼吸也没有。
二桃道:“这玩意儿是诈死。其实上它正在做梦!”
“原初的梦里还藏着一个身上长有三只手的人正在沉睡着,是不是这个梦境的做梦者?”我道。
“对!”
“我要进入原初的梦里去看看!”
下一秒。
我来到了一处洞穴内。
洞穴的墙壁和地面,全都是白色的。一尘不染,白如雪。里面的空气非常纯净,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且一片烟雾正在缓缓缭绕。
一路上弯弯曲曲的,我一直不断地往里走。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
我终于看到了一个大肚子女人。
熟悉的面孔,正是张瑜。
她正在注视着我。
我也正在注视着她。
“是宝子吗?”
“娘!是我!”
“宝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我没有吭声,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张瑜的后面。我又看到了一具正在沉睡着的躯体。
他的样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的身上有三只手。多出来的那只手,就在他的胯部长着。
建造出一个最大梦境的做梦者。
由四分之三最原始、最纯净之气蒙化一颗位于时间源头的囫囵肉球,而诞生出来的做梦者。
一旦他醒过来。那个最大的梦境,就会变得支离破碎。
可下一秒。他竟然睁开了眼皮子。
我以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
可我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绝对不会看花的。
一个人睁开眼皮子,代表他醒了过来。
做梦者醒了!并且从地上爬起来站立着,又往前走近了两步。
他正在注视着我。
我也正在注视着他。
不是有关心灵的眼神上的交流,而是赤裸裸的互相审判。
时间在静默中过去了良久。
他先开口说话了:“你并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你在等哪个人?”我问。
“乃四分之一最原始、最纯净之气化成的杨大宝!而且,他还得是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心脏!”做梦者道。
“我就是!”
“错了!你根本就不是!”做梦者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别人有丝毫的怀疑。
我注视着他。
他也正在注视着我。
时间又过去了良久。
“你认为,谁才是乃四分之一最原始、最纯净之气化成的杨大宝?”我问。
“桃一白!”
“那我又是谁?”
“我不知道!”做梦者摇了摇头。
又一个人闯进了这座洞穴里。
是二桃。
他望着做梦者。
做梦者也正在望着他。
我感受到两人之间多少有些敌意。
“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身上长有三只手的做梦者道。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曾经打斗过一场!”
“你就是那棵上面只结了黑白两颗果实的桃树么?”身上长有三只手的做梦者问。
“对!”二桃点头承认。
“你变成三色人,那可是非常厉害的!我自认远远不敌!”身上长有三只手的做梦者苦笑道。
二桃亦咧开嘴笑了,笑得更显苦涩,说:“可惜,我再也变不成三色人了!”
“怎么了?”
“作为一棵树上只结黑白两颗果实的桃树,我身上的两颗黑白果实被别人给摘走了。我又怎么能再变成三色人!”
“这么说,你的厉害程度大大地打折扣了!”
“绝对大大地打折扣了!”
“是谁把你身上的黑白两颗果实给摘走了?他真是好大的本事!”身上长有三只手的做梦者问,并发出感叹。
二桃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面上神情显得较为痛苦。
洞穴内,又多出了一个人。
竟然是原初。
二桃面上露出了惊讶,说:“你的脑袋,不是在我的手里么?怎么你的肩膀上又扛着一颗?”
原初淡笑道:“只是一颗脑袋而已,掉就掉了,难道就再也长不出来了吗!”
“我好像低估了你!”
“不只你一个会扮猪吃老虎!”原初讽刺道。
下一秒。身上长有三只手的做梦者朝我攻击过来。招式威猛,凌厉彪悍。我有些招架不及,连连后退。
砰!
我的一颗头颅被他一掌击中,崩碎了。
我又长出了一颗脑袋。
有两只手从后面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生出一股巨大澎湃的冲击力。顿时轰然一声。我的身躯产生了爆炸,只剩下一颗头颅在滚滚烟尘中翻滚飞舞不已。
不消一个眨眼间。我又长出了一副躯体。
原来从后面攻击我的,是另外多出来的一个人,空白。
我不禁感到愤怒不已。
空白道:“你出卖了我的女儿!”
我说:“谈不上出卖。我只是不要她了!”
“为什么不要她?”
“因为她难看得实在没法看!”
“那是你看走眼了!”
“是吗?可我不觉得自己审美观有问题!”我冷笑道。
空白亦冷笑道:“你早晚会后悔的!”
突然,二桃又朝我发出了迅疾的攻击。
我没有动。
他用食指和中指,将我的两颗眼珠子给抠掉了。
我又长出了两颗眼珠子。
“他果然拥有了无法毁灭的循环再生之身!”二桃神情严峻道。
原初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二桃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关于他的真正身份和来历,恐怕只有一个人知道!”
“谁?”
“一个爱讲故事的人!”
“那个爱讲故事的人在哪里?”原初问。
“还在最大的梦境中!一座公共旱厕里!”
原初离开了。
空白也走了。
身上长有三只手的做梦者带着大肚子张瑜也转移了。
洁白朦胧的洞穴内,只剩下了我和二桃。
“你知道为什么别人都离开了,而偏偏只剩下我没有离开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跟你算一笔旧账!”
“算什么旧账?”
“当初,是你摘走了我身上的黑白两颗桃!”
“是吗?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看二桃的样子,作得异常愤怒,目眦尽裂。一点儿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
“你搞不懂什么?”二桃道。
“我到底是谁?”
二桃没有回答。他好像真的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前面他已经说过了,唯一知道我真正身份和来历的,是一个爱讲故事的人。
“还有一件事情我搞不明白!”
“你搞不明白什么?”二桃问。
“做梦者一旦醒过来,他建造的那个最大的梦境,不是就会发生支离破碎吗!怎么那个讲故事的人还呆在最大的梦境中?那个最大的梦境,到底有没有破碎?”我道。
“那个最大的梦境,并没有破碎!”二桃道。
“为什么它没有破碎?做梦者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我愈发感到迷糊。
“因为你看到的做梦者是假的!”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是在我的梦里!”二桃道。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对面的二桃也睁开了眼睛。
我不禁大为恼怒道:“二桃,你在搞什么鬼?我要进入原初的梦中。怎么会进入到你的梦里?!”
二桃道:“我想试探一下你,看你见了做梦者,会不会把他杀死!”
“试探的结果怎么样?”
“你并没有杀害做梦者的意图。还有,论觉悟,原来你这人已经达到了不还手的真我大善境界。根据这一点,我基本上已经猜到你是谁了!”二桃道。
“是吗?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