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二桃的讲述,我心中仍然作得迷惘。
原来藏在大箱子里的杨大宝是他和张瑜的孩子。其所经历,跟我的经历,又完全相同。
我越来越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水层已经彻底落下去了,露出了湿漉漉的地面。
太阳严重偏西,彩霞烧得半边天红通通的。
已经到了傍晚。
气温还是很高。热得人身上不停地冒汗。
二桃缓缓踱步走到门口,向外面眺望,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
他说:“那摘走时间的人,把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绝大部分从标记为2008年4月8号的袋子里择出来,给扔到了2008年4月9号。也就是说,天下太平无事,百姓性命俱安在。可见那摘走时间的人,并非大恶之辈,没有滥杀无辜!”
我问:“他摘走2008年4月8号的目的是什么?”
二桃道:“应该是为了张瑜!”
“为了张瑜干什么?”
“更确切地说,是为了张瑜肚中的孩子!毕竟张瑜肚子里的孩子,会在2008年4月8号那天出生!”
“他到底是为了保护张瑜肚子中的孩子,还是为了残害张瑜肚子中的孩子?”我又问道。
等了一会儿。
二桃没有回答。
我也没有再问。
有些人,你越是问,他越是不说。我怕二桃是这种人。毕竟,他的人品确实不咋的。
气氛又变得沉默了。
黄昏,令人伤感。
时间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金色的阳光终于匿了。暮色沉沉。
二桃仍然站在门口,像根木桩子一样杵立着。
从他萧条的背影上,我看到了一种孤独。
若论孤独。
谁比我更孤独?
天终于黑下来了。
崭新的灯泡亮了,照得屋内一片通明。
二桃头也不回地问:“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除掉我,你会不会把我给除掉?”二桃又问。
我没有吭声,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觉得此时的二桃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
二桃道:“你知道吗,将来有一天,我最有可能死在你的手里!”
一听这话,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他这是把我当成心腹大患了。
对于心腹大患,正常人都是欲除之而后快。
“二桃,你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你认为我想杀你?”二桃转过来身,脸上笑着问道。
看他笑的样子,充满了渲染力,令人觉得有一种不可抵抗的亲切。就算明明知道他是个坏人,但对他却生不出那种应该有的恐惧。
“我就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加重了语气。
二桃说:“我不想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走?”
“去哪里?”
“去你该去的地方,反正只要离开这间堂屋就好!”我变得丝毫不客气,断然下了驱客令。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哪一个因跟二桃打交道而落到好下场的。
虽然他的笑容很亲切,但我认为他是一颗糖衣炮弹,弄不好啥时候就爆炸了。就算炸不死,也会疼一下子。
我何苦把一个危险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二桃说:“我好像没有该去的地方。倒是这间堂屋内,是我该留下来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想赖在这儿不走了?”
“就算我赖在这儿不走,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这里又不是你的家!”二桃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在床上坐了下来。
我语塞。
因为从真正意义上来讲,这里的确不是我的家。我没有赶走二桃的权力。
有一句话叫做: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思量一番,我决定离开这间堂屋。
二桃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说:“如果你真的要离开,从今往后,困扰你的诸多谜团恐怕再也解不开了!如果你连活都活不不明白,还活个什么劲!”
我暂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二桃之所以留在这儿,好像是为了给我解谜团的。
我注视着他。
他也正在注视着我。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我们之间并不是在作着心灵上的交流,而是纯粹的相互审判。
说实话,认识了二桃这么久,我好像一点儿也看不透他。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问吧!”二桃笑道。
“藏在大箱子里的杨大宝,也就是你的儿子。他现在有没有心脏?”我问。
“有一颗心脏。但不是他自己的。”
“谁的?”
“远古人种的!远古人种你还记得吗?”二桃道。
“记得,是一个长有一对白眼珠的女娃娃,名字叫茵茵。好像只有她能透视过圆柱上端的大箱子,而看到藏在大箱子里的人长什么样子。还是她曾经告诉我,藏在大箱子里的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她因为自己母亲第一夫人的离弃,而想不开自杀了!”我道。
“对!远古人种的心脏,就是生死薄。关系到这个世界上天下人的生死!谁得到了她的心脏,谁就掌握了生死薄!”二桃道。
“我记得。在这间堂屋内,本来藏着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他先得到了远古人种的心脏。并且自称是我恶的一面。要求跟我合并为一。谁知道,他一触碰我,就被弹飞了出去,还埋怨我是故意抵触的。大箱子突然从圆柱上掉下来,将他给砸中了。然后大箱子又飞了上去,重归圆柱上端的位置。但那个自称乃我恶的一面的人却不见了。而藏在大箱子里的人告诉我,那恶的一面,是他的,而不是我的,他才是真正的杨大宝,我是一个冒牌货。他将恶的一面跟自己合并了!”我道。
“对!藏在大箱子里的人说得没错。他才是真正的杨大宝。乃四分之一最原始、最纯净之气化成的杨大宝。而你就是一个冒牌货!”二桃道。
“所以奇怪点就出来了!”
“奇怪点是什么?”
“躲藏在大箱子里的杨大宝,根本无法从大箱子内脱困而出。为什么他恶的一面会呆在大箱子外面?为什么他能隔着大箱子,将自身跟恶的一面合并?”我问道。
二桃道:“这里面就牵扯到了一个阴谋。说阴谋难听了,其实上是一个计划!”
“谁的计划?”
“我的!”
“什么计划?”
“说来话长!哎,你别干站着。过来坐在这儿!”二桃拍了拍旁边的床帮子。
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个善意的邀请。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藏啥么蛾子。但为了能顺利让二桃解开谜团,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了。
“今天我请你一坐。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你能饶我一死!”二桃侧首瞧着我,神情间充满了一种复杂,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苦笑道:“就这么一坐,换一条命!你这买卖做得可真划算!”
“你以为真的只有这么一坐这般简单吗?”二桃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讥诮。
“怎么不简单了?”我有些吃惊。
“难道你忘了这间堂屋的下面正潜伏着一个什么东西吗?”二桃道。
这我才突然想起,差点儿给忘了。这间堂屋下面潜伏着代伏天。
已经有好长时间了,代伏天再也没有吭过声。
除了代伏天之外,这地下深层处还潜藏着一个寵奇。
寵奇是一个人的宠物。代伏天说它是一条蚯蚓,颜色为粉红色。可大可小。它的主人在梦境外面等着我。
我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代伏天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但他说自己在外界,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寵奇主人的存在。并已判断出且确认,寵奇主人的气息,和我的气息完全一样。
他把寵奇放进这个梦境中,是为了让寵奇寻找我,还跟我讨要食物吃。
它向我所讨要的食物,就是我吐出来的肉块。
而且我一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我明明很长时间不吃肉,为什么会吐出肉块。
代伏天说过,寵奇只有吞食我吐出来的肉块,才会得到腹饱。它在吃饱的状态下,才能将自己的侦探灵敏度提升到最佳的巅峰状态。
它提高自己侦探灵敏度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做梦者,而将他咬死,让这个梦境支离破碎,而使我掉落出来,和外面等着我的那个人,也就是寵奇的主人进行会合。
寵奇跟代伏天一样。半截身子在梦境中,半截身子漏在梦境之外。前一段时间代伏天给我说这事儿的时候,寵奇已经饿得快不行了,实在没有力气将自己的半截身子从梦境中抽离出去。如果我不喂它的话。它只能在梦境的边缘上卡着等死。
我记得自己吐出来的肉块,总共还超不过三块。也不知道现在那寵奇到底饿死了没有。
二桃道:“代伏天要发动攻击了!刚才你所站的那个位置,正好在他的头顶上。如果不是我让你坐在这张床上,你可能已经遭遇到了不测。”
“代伏天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我问。
“你可知道他来这个梦境中,目的是为了什么?”二桃不答,反问。
“他曾告诉过我。他进到这个已化为现实的梦境中,是为了一件宝贝。具体是为了什么宝贝。我却是不晓得!”我道。
二桃道:“他要找的宝贝,其实就是绘天神笔。现在绘天神笔在我身上,而我就正在这间堂屋里,他自然是要钻出来发动攻击了!”二桃道。
“他敢钻出来吗?!”
“他为什么不敢钻出来?”
“因为他怕自己一旦进入这个梦境中,就再也出不去了。所以将自己卡在梦境的边缘上,一般身躯在梦境中,另一半身躯在梦境之外。若是他出来发动攻击的话,整个身子岂不是都要进入梦境中了!”我道。
“那是以前他怕。可现在他不怕了!”二桃道。
“为什么?”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