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代伏天笑颜逐开,轻松得像个没事儿人一般,他道了一句祝各位幸运,便离开了西屋门口,去到西屋深处了。
至于双面人,依然在地上面对着我跪着,前面一张脸上布满了凄苦和悔恨之色,后面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
冥王冲门口外离得很近的来者急道:“我已替你做完事情,你答允我的条件应该付诸了!”
来者注视着他,脸上渐渐起了一抹残酷的冷笑,道:“失去了青铜猪,你们可谓失去了最后一丝机会,注定余生要在西屋里度过了,再也无法出来!”
此言一出,屋内的人尽数骇然。
冥王怒道:“看你也不像那言而无信之人,怎地做事却这般无耻呢!”
巟忍不住问道:“难道只有凭青铜猪才能出得这间西屋么?!”
“是的!”来者点了点头。
“能不能给详细解释下?”巟的语气带有请求。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来者弯下腰,将自己之前搁放在地上的染血猪头拾起,面上又带满了愤恨,双目红得似要渗出血,涕泪齐下,悲声道:“你们可知这两颗猪脑袋是怎么来的吗?”
几人均是脸上现出诧异,一副不知所谓。
巟摇了摇头:“不知!”
“这就是我父母的脑袋!”来者道。
有人忍不住惊呼。
巟道:“我亲眼所见,你父母明明为人,怎么会有猪脑袋?若说你父母乃猪精我却是不信,因为他们死后,尸体并没有化出猪的模样!”
来者扭头瞧向了我。
跟他目光对接的一刹那,我的心脏起了莫名其妙的悸动,禁不住耸容。
他却是面上冷酷得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问道:“你是不是曾经看到过一头猪从西屋里钻出来了?我指的并非青铜猪!”
我脑子里想了想,便回答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杂种天狗萧天涯向我索要猪肉,突然自西屋里钻出来了一头猪。可萧天涯却嫌弃它并非青铜猪,一脚将它踢到了高空之上。它从高空上坠落下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毙命了。由此,青铜猪对萧天涯产生了仇恨,说萧天涯杀死的是它的孩子!”
来者道:“其实上,被萧天涯一脚踢到天上,又掉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的那头猪,并非青铜猪的孩子,而是它的主人!”
“主人?”我迷糊不已。
来者道:“而且它没有死!”
“可我亲眼看见它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如果它真的死了,那么它的尸体呢?”来者问。
“我记得,它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后,坑沿上的土自动流动,将它给掩埋了!”我一边回忆一边道。
“但它又钻出来了!”来者道。
“是吗?那它在哪儿呢?”我对这个话题完全提不起兴致,但为了敷衍对方,也就随口一问。
“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什么?!”我感到更疑惑了。
现场只有一头猪,正在肮脏水洼里卧着,乃青铜猪。这头青铜猪,绝对非同小可,竟然能够令大地重新生成,并且重生的大地上没少得了一处它所喜欢的肮脏水洼。它真是本领高强又任性。
“其实上,我就是那头从西屋里钻出来的猪!”来者道。
“难道你是猪精?只不过是变成了我的样子,对吗?”杨大宝忍不住道。
“不,我并不是猪精!”来者否认道。
“我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大宝脸上透着迷惘。
西屋内的人也俱是面上露出茫然不解。
来者道:“若非来自于生命发芽盆地内的生命,哪怕是上古流云的一道生命气息,譬如巟,纵然巟已经完成了无上神通第二步骤,拥有了一副神奇非凡的身躯。一旦进入到西屋中,必须依靠青铜猪,才能出得了西屋!”
“到底怎么使用青铜猪才能出得了西屋呢?”巟迫不及待地问道。
来者道:“很简单,割下一块它的肉吞下,便可以从西屋内出来。不过,人在吞下青铜猪的肉之后,一旦从西屋里离开,就会变成一头猪的模样。但化成一头猪的模样,总比无缘无故地消失要强,不对吗?”
“对!没吃猪肉的人,离开西屋之后就消失无踪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是否还存在都难得一说,的确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但你现在并不是一头猪的模样,却又是怎么回事?”巟道。
来者道:“一个吃过青铜猪之肉的人,刚一出西屋门口,就会变成一头猪的模样。但并非一直是一头猪的模样。等猪肉的成分在他身体内消耗完之后,他就会变成原来的模样!”
“这么说来,其实你的父母在西屋内已经吃过猪肉了,所以他们的头颅一旦离开了西屋,就变成了猪脑袋的样子,对吗?”巟推断道。
“是的!”来者点了点头。
这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到两颗染血猪脑袋,感到它们的神情颇为熟悉,原来乃那对老夫妻的头颅所变,上面仍然保留了几分他们生前的神韵。
“唉!”鸿钧转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苦笑道:“原来你把冥王当傻子耍了!”
冥王笑得更是苦涩:“白让你挨骂了!”
“你应该了解我这个人的脾性,我是不会让人白骂的!”鸿钧转世收敛去笑容,将脸耷拉下来了。
冥王怔住了,脸上渐渐涌满了恐惧。
“那你想怎么办?”他声音发颤问道。
“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我觉得你一定会杀了我!”
“错了,我不会杀你!”
冥王又怔住了,脸上的恐惧渐渐消失了一些,反而是一副充满感激的样子:“只要留得我一条命在,比什么都强!”
鸿钧转世笑道:“我不仅会留你一条命,而且,我还要让你离开这间西屋!”
“什么?!”冥王失声呼出,彻底惊呆了。
他脸上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
过了一会儿,他难掩激动道:“不知老祖有什么办法!”
鸿钧转世扭头瞧着门外来者。
门外来者面上带着质疑之色,但也透露出了一丝不安,道:“青铜猪已经不在西屋内了,你想从西屋内出来,纯属妄想!”
鸿钧转世微微一笑,脸上带满强烈的自信。
他说:“你父母的头颅既然出了西屋就会变成猪脑袋,说明他们的头颅内含有猪肉成分。想必猪肉成份已经被他们吸收到血液里了,上了头,才会导致这种现象发生。我相信,此时,你父母血液里的猪肉成份还没有被消耗完,我们若是饮了他们的血,岂不是连我们的身体也会含有猪肉成份。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就可以从西屋里离开,而不会如没吃猪肉之人那般消失无踪了!”
门外来者的脸色作得十分难看。
并且,不难看得出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悔恨之色。
突然,他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显得分外懊恼道:“为何要逞能多嘴!”
见他这副样子,鸿钧转世脸上笑得更厉害了。
冥王也是笑颜逐开,拍马屁道:“老祖就是老祖,再小的细节也逃不过您那慎密无比的心思!”
杨大宝讥笑道:“说白了,他这叫小心眼儿!”
鸿钧转世低下头,盯着地上的无头尸,是那位白发老头的。
他说:“这个老家伙干瘦孱弱,消化能力肯定差,胃里残留的猪肉应该更多一点儿,冥王,你将他的胃打开,看看能不能找到猪肉!”
冥王依言,蹲下身,将地上的无头尸开膛破肚,取出了一只胃囊,撕开一看,里面杂七杂八的,他面上皱起来,显然正在强忍着恶心,用手指扒拉着找了一番。还真让他给找到了半截子未消化完的猪肉。
“青铜猪也算神奇之物,怎么它的肉也不发光?还臭烘烘的!”冥王略带不满地嘟囔道。
“有一种东西高明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返璞归真,我认为青铜猪就是。你不妨把这块猪肉吃了试试!”鸿钧转世道。
“让我吃?”冥王脸上露出喜色,“老祖确定吗?”
鸿钧转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道:“还是给我吧,你再去找另一块!”
“唉!”冥王一下子变得非常失望,显得极不情愿地将猪肉递到了鸿钧转世手中。他望着老妪的无头尸,透出担忧道:“她吃得这么肥胖,消化能力一定很不错,不晓得她的胃里还有没有猪肉!”
“没有猪肉的话,你可以饮血!”鸿钧老祖安慰道。
冥王没有想到的一点是:消化能力强的人胃口好,通常胃口好的人,吃得多,尤其是吃肉。
当他取出老妪的胃囊,刚撕开一看,就惊喜地叫起来:“有两块猪肉!”赶忙再用手指头扒拉着找了找,结果又找到了一块。
鸿钧转世也是大喜,又伸出手,说:“你再给我两块,你自己只留一块就行了!”
冥王不满道:“老祖,这样不太好吧,总共有四块,咱俩平均,一人两块,不好吗?”
“不好!”鸿钧转世不假思索,张口就道。
“我......我也要吃两块!”冥王斗胆道,面上作得比较紧张。
“别吃两块,你不如吃三块吧!”
“真的?!”冥王大喜,显得有点儿不敢相信,“那你只吃一块?”
“我吃四块!”鸿钧转世道。
“好像总共才四块,我吃下三块,你怎么吃四块?”冥王有些错愕。
“我可以再从你的肚子里掏出三块,只是麻烦了些!不过,那样做比较解气!”鸿钧转世道。
看他的样子作得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冥王只好把手里的猪肉又递给了鸿钧转世两块,只敢给自己留下了一块最小的。
“你先吃!”鸿钧转世显然不太放心,命令道。
冥王稍作犹豫一下,将猪肉塞进自己嘴巴里,连嚼都没有嚼,快速给咽掉了。
等了一会儿,从外表上看,没有啥异常情况发生。
“什么感觉?”鸿钧转世忍不住问道,面上掩饰不住急切。
“没啥感觉!”冥王回应道。
“你冲出去看看!”鸿钧转世指着门口外,命令道。
“我,我不敢!”冥王退缩了。
“可你已经吃下了猪肉!”
“吃下了猪肉我也不敢,万一不管用呢!”
“原来你没打算身先士卒!”鸿钧转世有些恼了。
冥王泪流不止。
“那你吃猪肉干什么?!”鸿钧转世勃然大怒,突起一脚,将冥王给踢飞了。
惨叫声中,冥王扑向了西屋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