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喜欢被人家拒绝,因为他足够强势。
现在,我大娘就足够强势。
当我摇头刚说出一个“别”字时,脸上便挨上了重重一巴掌,打得我头晕耳鸣,眼冒金星,皮肉像发酵一样肿了起来。
杨珠曼用胳膊紧紧地箍住我的一条小腿,使它无法动弹。然后脱去了我脚上的鞋子,又扯掉了上面露着窟窿的袜子。
剪刀仿佛穿越了时光,卡在了我大脚趾头的根部。
我已哭成泪人,心中生满恐惧,浑身哆哆嗦嗦的。
“能不能换个小的脚趾头剪?”我声音发颤地哀求道。
“你都要我的老命了,我凭什么选个小的?”大娘笑吟吟地反问道。
我一时语塞。
“给你个机会,有什么好东西交换吗?”
她的目中充满了急切和渴望。
思忖之下,我将天珠从身上摸了出来,递向她。
她的眼睛发亮了,显得激动无比,手有些发抖地接过了天珠。
“宝子,你真是个实在人!”
我大娘也算个实在人,收下我的好东西后,就从我脚掌上换了一根小点儿的脚趾头,咔嚓一声给剪断了,顿时血流如注,疼痛钻心。
但不如剪掉手指头时那般疼,我尚能忍住不发声,只是将牙关咬得很紧,咯噔咯噔作响。
噹噹......
有人敲门了。
门子并没有插闩,只是关上了而已,只要轻轻一推,门子便开了。
之所以会敲门,说明来者是一个非常懂得礼貌的人。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礼貌。
如果我大娘懂得回礼,就应该客气地说一声:“请进!”
可她没有。她紧紧地盯着门子,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紧张之色,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噹噹......
敲门声依然不断,节奏平稳,力道用得不大不小,不禁让人脑中浮现出一个温雅书生的形象。
可能是见久未回应,还以为屋子里没人,那敲门者终于憋不住,自个推门进来了。
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儒雅,可以说是相貌丑陋。
男人嘛,面相丑陋点儿没关系,毕竟天底下大部分男人不是靠脸吃饭的。但作为一个男人,不穿衣服就不对了,哪怕你只穿一条三角裤头也行。
可他连一条三角裤头也没有穿。
而且,这还是一个胯下之物很大的男人,给人造成的视觉不仅不雅观,还很吓人。
“你是谁?”我大娘急忙喝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那人回答道,样子看起来挺老实的,不像是在撒谎。
或许,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因为傻子通常不认识自己是谁。也只有傻子才不会在乎自己身上是否穿了衣服。
如果真的是傻子,那就挺招人可怜了,这大冷天的,不知道穿衣服,难免会冻得慌。
“你来干啥?”我大娘眼睛瞪圆,抿嘴呲牙,脸颊上的肌肉一颤一颤的,显然格外生气。也难怪,这大晚上的,孤女寡母的,有个不穿衣服的男人闯进了家里,换谁都不会有好态度。
“我来找一个人!”那人挠着鸡窝一样的头,颇显不好意思地说道。
就冲他还会不好意思,我就认为,这人应该不是一个傻子。
他的身上布满了一层尘土,好像是刚从地下钻出来似的。
“你找谁?”我大娘没好气地问道,虽然面上厌憎,但目光一直未从对方的胯部离开过。杨珠曼亦是,瞧着那根比最大的黄瓜还要大的坚挺之物,眼里充满了强烈的渴望,喉结不停地蠕动,很有些干渴的样子。
“找一个叫杨大宝的人!”
此言一出,我大娘脸上起了惊讶之色。
“你找杨大宝干什么?”她问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充满十足的警惕性。
那人却不再说话了。
看来他真的不傻,至少懂得保守秘密。
“人你带不走!快滚吧!”我大娘说得斩钉截铁。
那人却向前迈步,靠得更近了。
“你干什么?”我大娘厉声吼道,从地上站起来,拦在了前面。
“喂,你是不是叫杨大宝?”那人指着我问道。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我到现在还没法确定他对我是好意,还是心存恶念。不晓得落在他手里,有没有落在我大娘手里好。
“问你话呢!快回答我!”那人面上有急色,催促道。
最终,我点点头,承认了。
因为我觉得落在我大娘手里,非常有可能活不成。因为我已经威胁到了她的性命。
“你是不是遇到困难了?”他又问道。
就冲他这一句话,我放心了不少,再次点了点头。
“没事儿,有我在,我救你!”
他说话时,好像不知道旁边还有其他人。
金光灿烂的剪刀,仿佛穿越了时光,突然增大数倍,卡在了那人胯下之物的根部。
“信不信我给你铰了,让你变成一个太监!”我大娘已弯着腰,侧头仰视看他,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选在这样一个隐晦的地方下手。但我知道,她这一剪子下去,肯定能让对方变成太监。
男人变太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情马上将要发生了。
有一个人尖叫起来。
却是杨珠曼。
她央求道:“娘,能不能把它留下来?”
“留下来干什么?”我大娘侧目喝问,显得怒火不小。
自家孩子不争气,也是大人的一块心头病,尤其是女孩。像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杨珠曼低下头不语,看起来知道害臊了。
“好,我把这根给你留下来,等我给你腌制了,好存放,但他人得死!”说完这句话,我大娘眸子中凶光暴露,眼瞧要痛下杀手了。
“且慢!”那人急喝道,有些慌了。
再淡定的人,也不敢拿自己的命根子淡定。
“咋?”我大娘翻目瞧向他的脸。
“能不能等一会儿!”那人以商量的口吻说道。
“等一会儿干啥?”我大娘问。
来不及等到他回答,已经知道答案了。
才消得两句话的功夫,那人的胯下之物已经缩小得比花生米还要小了,几乎看不见。
我惊呆了。
我大娘也惊呆了。
杨珠曼的眼神好像不太好,再度尖叫道:“玩意儿呢?哪儿去了?”
没有人搭理她。
我大娘只得将玄金剪刀换了个地方,转移到了那人的脖子上。
“信不信我把你的脑袋铰下来!”
“随便你好了!”那人淡淡地回应。
咔嚓!
那人的脑袋从颈项上应声掉了下来,砰地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去好远。
却不见血喷洒出来。
鲜血应该在这个时候喷洒出来的。
然而,更奇怪的是,自那人的断颈里处慢慢地冒出了另外一颗湿漉漉的头,好像那断颈是****似的,原本裹着它。刚开始,它只有拳头那么大,逐渐膨胀,变得跟原来的头一样大了,只是黏在头发上的液体干涸后,形成了一片白花花的结痂,看起来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膈应。
我大娘呆若木鸡。
突然杨珠曼蹿过去,张口往那人身上吐了一口火红色的痰。却不起任何反应。杨珠曼咦出一声,面上露出诧异,又试着往地上吐了一口,顿时滋滋啦啦的响,冒出一股烟雾,红痰将白色的瓷质地板烧出来一个黑洞。
我大娘已反应过来,赶紧揽住杨珠曼躲得远远的,脸上布满惧色,颤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那人依然这样回答,带着一本正经,不像是刻意玩世不恭。
“你为什么救杨大宝?”
“因为他的脚趾头断了,所以我来救他!”
愣了一会儿后,我大娘看起来后悔极了。她一定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儿剪断我的脖子,而偏要剪断我的脚趾头。
“你从哪里来?”我大娘又问道。
“我是从地下钻出来的!”那人回答得认真。
气氛变得沉默了。
那人正在用手抓掉头上的白色结痂。
“你是一条龙!”我大娘冷不丁惊叫,声音异常尖利,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那人怔住了。然后慢慢地咧开嘴笑了。
笑得像极了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到底被你识破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您的影子!”我大娘状态接近失魂,犹如寒风中受冻的老母鸡一样,瑟瑟发抖个不停。
闻得此言,我转睛瞄向那人在地上投射出来的影子,果然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形状,像一条大蛇,只不过头部硕大,拥有犄角胡须,躯体上面带着四只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