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兮坐在白府前面的茶楼中,叫住了店里的小二,“白府是出了什么事吗?”
店小二本来是笑眯眯的,当听到白府之后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那户人家之前将小女儿送给了拜月教做礼物,没过多少安稳日子,白老爷就被杀了,说来也邪乎呢,镇上的人准备给白老爷下葬的时候,棺材里的居然是白夫人,还被挖了心,白老爷的尸首怎么也找不到,凭空消失了。”
挖心?难不成白老爷也是妖?正兮皱着眉,“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店小二欲言又止,当看到正兮摸出了一块金子的时候马上笑吟吟的开口,“好的客官,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人就是这样见钱眼开,正兮眼中出现了不屑之意。
“白老爷天生心脏不好,白府之前有一个夫人,每日都为他采药,之后离奇失踪,过了没几年就换了位夫人,那个送给拜月教的女孩好像就是当年那个夫人生的孩子,还有啊,那个夫人失踪之后,白老爷的心病好像就痊愈了。”店小二说道。
正兮心里开始不安起来,将银子放在桌上匆匆离开。
走进白府已是一片荒芜,院子里放了一口棺材,正兮手指轻轻触了触院中小树,嘴中喃喃自语,小树似乎听得懂他说话一般,树枝弯了弯,树叶都朝一个方向指去。
“多谢。”正兮对着小树点了点头,望了望小树指的地方,是后院的方向。
“之前小幺就是住在这的?”后院的杂草更茂盛了,极小的一块地方,他的目光落在了草丛中一个草编成的蝴蝶,手指轻轻一勾,蝴蝶便浮了起来,向他飘了过去。
草蝴蝶很破旧了,很明显是破了之后又补过,将草蝴蝶放在手心,闭上眼,一股熟悉的感觉,果然是小妖的东西。
“那就好办了。”正兮勾了勾唇,将草蝴蝶放入袖中,叹了口气望了望白府,“这就是青涟住过的地方。”他能感受到小幺的气息,却感受不到青涟的气息。
感觉到一股很奇怪的气息,他便跟着感觉走,不知不觉便走进了厢房,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刚刚踏进门那个气息更浓了,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心刺痛了一下,目光接触到了墙上挂着那副画。
“青涟。”他喃喃开口,手小心翼翼拂去画上的灰尘,心里莫名的害怕起来,感觉有人在看着他,闭眼提起灵力感知,居然来自床下。
床不似一般的床,低下是被石头填满的,他却感受到这里面有人在看着他。
俯下身手轻轻在石头上按了按,发现封的很死,一点都没有缝隙,手掌发力一掌拍在床上,床猛然裂了开来,便看见一个人躺在床下面的石头中。
“怎么会。。”他看到是谁之后猛然跪了下来,在石头里封着就是他找了很久的人,胸口开了一个口子,因为是妖,死了之后尸体没有腐烂,青涟便是侧着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拳头紧紧的攥着。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南晟吓了一跳,“这里还有别人?”追风将她护在身后,“你先出去。”
白府那么荒凉居然还有人?南晟有些诧异,难道是教主回来了吗?
两个人躲在厢房的门口小心翼翼的向里面看,就看见一个白衣男子跪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女人。
“?”南晟和追风相视一眼,那个女人显然死了很久了,胸口一个大的口子,身体里空空的只剩下了躯壳。
白衣男人转过头,看到那张脸,南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绿色的一张脸,全黑色的眼睛,满脸都是褶皱。
“小心!”看到白衣飘了过来,追风将南晟猛地推开,将剑挡在身前。
“你是拜月教的人?”正兮看到他手上一个弯月的图案,眯了眯眼,“小幺可在你们教中?”
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睛,追风背后开始发凉,“快走,南晟。”他喊道。
“小幺在你们那吗?”正兮有些不耐烦,手掐住了追风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问你呢。”
“咳咳。。她已经死了。”追风眼前开始发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是被雨城副城主害死的,不关我们的事!”南晟哭到,“你放开他,求你了。”
“已经死了吗?”正兮喃喃道,松开手,脸慢慢恢复成人的样子,叹了口气,将青涟的尸体抱了起来,白衣一闪便消失不见。
“追风你没事吧?”南晟连忙将追风扶了起来,“快走。”追风轻咳一声,他的武功居然在刚才妖人的面前不堪一击,这个妖人的功力应该和无翛的相差不多。
怀中的青涟没有一点重量轻飘飘的,正兮望着她眼神中尽是恨,“我找你那么多年,你原来早死了。”
小玉百般无聊的坐在七叶树上,七叶树是灵山最高的树,她便是坐在树上看着山下出神。
“在想什么呢?”少游有些好奇,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头。
“如果你有天发现我不是她,你还会对我那么好吗?”小玉抬头对他笑了笑,水汪汪的眼睛中流露着哀伤,少游愣了愣,接着笑了笑,“小家伙,你在说什么?”
小玉刚刚准备开口,便看见正兮抱着一个女人回来了,那个女人正是之前失踪的青涟夫人。
怀中的青涟身体有些透明,脸白的吓人,胸口很大一个口子,里面空空的只剩一层空壳。
“师父你。。”小玉有些诧异连忙从树上跳了下来,正兮嘴角勾了勾,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找到她了,在白府的床下。”
“怎么可能?!”小玉一下子就想到老爷用的床,是用异石打造的,似乎对老爷的病情起缓解作用,“难道,青涟夫人没有失踪,是被老爷杀了?”
正兮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向屋子,失了魂魄一般,走路摇摇欲坠。
将青涟轻轻放在石床上,正兮伸手轻抚她苍白的脸,“我会想办法让你醒过来的,用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他轻声说道,俯下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嘴中一颗小小的东西进了她的嘴中,一朵朵花从石床上开了出来,将她包围,伸手合上她的双眼,此时的她就像睡着了一般。
小玉和少游站在门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师父,也只好傻傻的站着。
正兮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呆着,哪也不许去。”他说了一句便又匆匆离开。
小幺才死了没有多久,借尸还魂或许还有希望,正兮在深山中游荡着,现在重要的就是找一个动物承载小幺的魂魄。
草丛中一抹白,正兮手指轻轻一勾,那个白色的动物便被提了起来,一只白色的狐狸。
被凌空提起了之后小狐狸开始挣扎,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就用你了。”正兮勾了勾唇,手猛然捏紧,小狐狸哀嚎一声一下子便没了声响。
将狐狸抱了起来,正兮将袖中的草蝴蝶拿了出来,小幺玩过的玩具,施法就能将她魂魄聚起来,正兮打坐下来,将草蝴蝶放在狐狸身边,将自己的手臂猛地扯了下来,千年桃树是聚魂魄最好的魂器,手被扯断之后,身下便出现一个红色的阵法。
正兮面色惨白,看着面前的草蝴蝶飘了起来,因为内丹给了青涟,他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眼前青涟的脸一闪而过,他头一侧便倒了下来。
“咳咳。”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伸出手发现自己全身都恢复了树的形态,面前的小狐狸依旧是闭着眼,额间一个火焰一般妖艳的花纹,小肚皮一上一下的在呼吸,“太好了,还来得及。”
“之前的事你还是忘了吧。”正兮手指点了点它的脑袋,一根银丝从它头顶刺了进去,“接下去的路,要你自己走了。”他站起身,看了看狐狸转身便离开。
天黑也不见师父回来,少游和小玉有些着急,想要出去却发现师父早设了结界,将他们两个人困在里面。
“师父你回来了,你怎么。。”远处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当走进看到他的身子的时候,小玉变了变脸,已经完全变成了树的模样。
正兮手指弹了弹,结界一下子便消失,他站在小玉少游面前,嘴角轻轻勾了勾,“之后的路得你们自己走了。”他轻声说道,伸手拍了拍少游的头。
“师父你要做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少游心里咯噔一下,鼻子一酸,害怕了起来,猛然拉住了他的手,“师父你不能做傻事!”
“为师修道活着,就是为了青涟,青涟不在世上,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他哽咽道,捏了捏少游的鼻子,“别哭鼻子啊,多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正兮轻轻笑道,眼角留下一滴泪,“为师大限已经到了,也该走了。”
正兮将他和小玉猛地一推,一个结界将小屋子包围,他对着小玉笑了笑,“死小子就拜托你了。”他再次看了看少游,眼中带着不舍,对他轻轻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转了头,转身走进屋子。
石床上的青涟依旧脸色白的吓人,花凋术居然连她的躯体都修复不好,“也该料到了,毕竟死了几年了。”正兮自嘲笑了笑,他抱住了青涟,“一命换一命能让你活过来吗?”
手指猛然探入自己的心窝,正兮面色苍白,他本是一株桃花树,见到她之后居然长出了心,“啊。。”他咬着牙,看着手中还在跳动的心仰天大笑起来,“我一棵树居然为你长出了心!真是好笑啊。”泪水滴落在青涟的躯壳上,他将自己的心放入了她空荡荡的胸口,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不清,他努力睁开眼看着青涟,看到她的躯体慢慢痊愈起来,勾了勾嘴角,“太好了。。”看到她的伤口好了起来,他转头门推开一条缝,眼中含着泪看了看结界外的少游,“对不起了死小子,为师,,咳咳,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他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闭了起来。
“该死!为什么我进不去!”少游一拳拳砸在结界上,拳头早已经裂开,血淋淋的一片。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啊!”
“求你了,,别砸了。”小玉带着哭腔,看到少游的拳头已经砸烂,小玉紧紧抱住了他。
小小的屋子旁边出现一颗桃树,结界一下子便消失了,少游发了疯似的冲了过去,“师父!”
树干上出现正兮的脸,眼中带着不舍,想要再对他最疼爱的徒儿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正兮的脸慢慢消失,终于变成了一株普通的桃树。
少游呆呆对着桃树跪了下来,“师父。”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我一定是在做梦,师父怎么会丢下我呢?“他自我安慰道,眼前发黑,小玉连忙扶住了他,”我一定是在做梦,梦醒了,就好了。“少游眼睛空洞无神,努力对她扯了一个的笑容,一下子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