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街道还带着些早春的气息,道路两旁已有小贩卖着各式早点,热气腾腾的包子,打着大大的招牌,有妇女牵着小孩匆匆而过,也有老人推车行驶,上面载着满车的蔬菜。
安然早早的便醒了,想着要去府上找楚曜便也没了睡意,索性梳洗一番穿戴整齐出了门,转过几条街她便走到一处高门大宅前停下来,只见朱漆厚重的大门敞开着,有侍卫把守在门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神态间英姿焕发,两个厚重的石狮立于门前,威武不凡。
安然站在原地走了几个来回,想着要不要让人进去通报一声,自己又该以什么身份进去呢,也不知道那男人愿不愿意见她,要是将她挡在门外怎么办。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不走大门进去,毕竟自己的身份非同寻常,又是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小心为妙。
思及此,她不仅抬头看了看四周,见大门把守严谨,便绕到了府邸的后方,目光顺着前方眺望过去,只见厚重的围墙将整个王府都圈了起来,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安然不仅心下一叹,这么高的围墙也幸亏难不倒她,若是换做别人不被摔死至少也是个残废,那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黑心。转身打量了下身周,确定四下无人后,安然这才飞身跃起,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人已越过了围墙,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入目处,只见一片琉璃屋瓦,整个王府装饰得富丽堂皇,优雅美观却又不失格调,亦如他整个人一样偶尔间不经意流露出飞扬跋扈的气势,沉浸在清晨安静的气氛中,显得更加静谧肃然。
安然身子轻盈的穿梭在府内,小心翼翼的避过往来的下人,然而当她穿过一处花园池塘的时候却犯难了,这王府这么大,光是院落怕是就有十几处,谁知道那男人住哪里呢。
“你,过来一下。”正在安然犯难的时候却听闻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带着些不容抗拒的意味。
她连忙隐身在假山旁,却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从廊柱下跑出来,秀美的小脸上有些不安的道,“姐姐,是你在叫我吗?”
先前那名女子将面前的少女打量了一番,这才正色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是新来的吧?”
那少女点点头,低着头回道,“奴婢是前日刚进府上的,对这王府还不是很熟,想着今日将手上的活都做完了,便来这四处转转,将王府记得熟一些,也能更好的完成总管交代的事。”
“倒是个心思玲珑的丫头。”那女子看了她一眼,将手上端着的粥递给她道,“方才云总管找我有事,这是厨房今早给王爷熬的雪耳莲子粥,你给他送去吧。”
那少女闻言连忙接过手中的碗,态度恭谨谦卑,“是”
“王爷住在翠竹轩。”说着,那名女子伸手指了指,“往这个方向走,一直左拐就是了。”
“奴婢记住了,谢谢姐姐。”
“快去吧,免得粥凉了。”那女子说了一句,便再次叮嘱道,“王爷喜静,若是他没有什么吩咐,便不要去打扰他。”
“是”那少女低低的道,转而向刚才所指的方向走去了。
安然看着前方的两名女子越走越远,这才从假山后走出来,她目光眺望远处翠竹轩的方向,唇边不仅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楚曜么,翠竹轩。
那少女记着刚刚那名女子的话,一直左拐,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竹林,只见入目处翠竹掩映,成百上千的竹子直耸天际,细细密密的竹林连空气都飘荡着一股竹叶清香,偶有风吹过竹叶簌簌而落,踩在脚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只是她刚踏入林中几步,便觉颈间传来一阵疼痛,还来不及察看,便昏迷了过去。
翠竹轩——
干净雅致的房间里,楚曜临桌而立,雪白色的锦缎长袍包裹着他欣长健硕的身材,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华,更加衬得他面如冠玉,眉眼如画。
此刻桌前的男子低垂着眉眼,正在描绘一副山水画,然而神情间却透着点漫不经心,脑子里不仅浮现出女子的音容笑貌,
或喜或怒,或笑或嗔,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情绪,楚曜微叹口气,搁下手中的狼毫放在砚台上,却是再也没有心思作画。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才几日的功夫便想她了么,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如此这般的去思念一个人,以前他对儿女情长这些事总是嗤之以鼻,从来不认为这些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以为自己心中有家国天下,有责任权利,却独独没有儿女情长,却不曾想那颗原本平静的心也渐渐不安的跳动起来。
他明白自己这些情绪是因为什么,因为他是楚曜,相反是比任何人都精明的楚曜,在皇宫那一晚,他明知她是谁却仍心甘情愿掩护她出宫,只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便已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王爷——”
门外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细细软软,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楚曜将目光从那副未作完的画上收回,淡淡的道,“什么事?”
“您的粥——”门外的女子答道。
“端下去吧。”
门外没有了声音,楚曜提起笔,继续描绘方才那副未作完的画。
此刻站在门外的安然,将里面的男子给腹诽了一番,这黑心肝的脾气还挺大,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脚踢开房门,却见房中的男子面不改色,依然镇定的继续手中的动作。
安然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至他身前,将手上端着的粥“砰”的一声放在桌上,楚曜正在执笔作画的手一顿,原本巧夺天工的一幅画生出了一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