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女儿日日夜夜思念着父亲。”没给莫湛开口的机会,莫雅清忍着吐出来的感觉说出这句话,“但父亲为何从不来看女儿?是忘了女儿吗?还是嫌弃女儿容颜已毁?”字字珠玑,逼的人喘不过气来。裳儿强忍着眼中的泪站在莫雅清背后。若说一开始她还对小姐的处境有些担心,那么此刻,她可是百分之百的对小姐放心。听着小姐的话,裳儿脑海中又浮现出曾经很多时候莫雅清独自一人暗自哭泣的背影。那时的她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一日。
说着莫雅清轻轻撩开遮住眼角的碎发,一双芊芊玉手覆上那道伤疤。都说宰相府嫡长女容颜已毁,相貌丑陋。原本还在想毁成什么样,今日一见,原来竟是这般模样。只见一道从眼角延至脸颊的伤疤赫然立于众人眼前,虽说不是多么可怕,但终究还是让人不忍直视。试问这样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脸上有了这道疤,以后还怎么嫁人?有谁愿意去这样一个女子?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如果真正爱下去,不管你是什么样,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你。多年后,当年无颜之女与世间少有的绝世美男之间的爱恋仍旧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资本。
莫雅清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惹来一阵怜惜。裳儿看着莫雅清说变就变的演技,不禁在心里大声赞叹。真以为她莫雅清是好惹的,比演戏,她可是从21世纪来的。那些宫廷剧,家族争斗剧真以为人家是白看的。
莫湛听着这些话,不知怎的竟然不知该从何处反驳。这就是蓝儿的女儿,是他的嫡长女。她和记忆中的女儿似乎有了差别。她是从什么时候变的?他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是落水后的惊醒,还是被冤枉下的哭诉。他的眼里心里从未有过她,也从不在意她。或许,如果不是今日她突然出现,他也许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莫家人不知道莫雅清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她的种种行为与往日的的痴傻又那样不同。难道,她好了?似是不敢相信,莫老夫人站了起来,“雅清,奶奶的好孙女,你好了?”温柔的语气但听在莫雅清耳里却泛着恶心。“是啊奶奶,孙女好了。”不是不好,只是以前一直不敢好,“这不知道今天是奶奶您的寿宴,孙女特来拜寿。”说着违心的话,面上确是如春风般的笑,只是那笑却散发着一股清冷。“好好,好了就好呀。”想去抓莫雅清的手却被莫雅清不着痕迹的躲开。如果说刚才莫老夫人对莫雅清的转变还抱有怀疑,那么现在她是看出莫雅清对她乃至整个宰相府的排斥了。
莫家人看到莫老夫人讪讪的回到座位,在一番眼神的交流中,他们明白今天莫雅清是抱着很大的敌意来的。没想到,一个痴傻的丫头,竟然敢向他们挑衅。他们似乎忘了,莫雅清已经不再痴傻。当所有人都用忧恨的眼神看着莫雅清时,只有一人却在心里乐开了花。此人正是莫雅君。这下,她可以好好看着莫雅清受辱了。
“雅清,你总算好了。这些年因为你的病我们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幸而老天有眼让你摆脱这痴傻之病的困扰。”说话之人乃是莫雅君的母亲,宰相府的实权女主人——柳姨娘。想当年,她只是一介歌姬,因莫湛酒后误了她的清白,最后,娘亲不得不同意让她进门。起初,她们相处倒也融洽,但不久后娘亲有孕,而她竟然下药要打掉娘亲的孩子,虽然未果,但自那以后娘亲也就不与她来往。可笑的是,她那善良的母亲饶恕了她,岂料日后她会那般折么自己的女儿。
这柳姨娘可是个狠角色,想当年莫湛在纳她之前还有一房妾室。这个女人乃是母亲的陪嫁丫头,自幼与母亲一块长大。柳姨娘进府后因为碍于母亲身份,未敢对母亲有任何不敬。但是对这个女人却处处为难,终是在她生产之日买通产婆致使她难产而亡。那时母亲在宫中安胎,对这些并不了解,当她得知消息回府之时,迎接她的只是她冰冷的身体以及奄奄一息的孩子。幸好,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那个孩子活了下来,也就一直养在母亲膝下,成为他的哥哥。只是那个哥哥在八岁那年被人拐走,至今仍杳无音讯。
哼哼,外人本还对莫雅清痴傻一事心存怀疑,而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公然说出来。俗话还说,家丑不可外扬,而她这般不是明摆着要置莫雅清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姨娘,雅清这病乃是到了时候自然就好了。那些谁人知道有的没得江湖术士的话是信不得的。”这话说的多么体贴,可细细想来却又有那么点不对劲。什么叫“谁人知道有的没得”?难道是柳姨娘说请郎中的话是假的。
柳姨娘被这一句话噎住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莫雅清清冷的语调又响起,“既然父亲不曾忘了我,姨娘又待我这般好,这些年怎么不见父亲姨娘到我那小屋坐坐。难道是嫌弃我那住处吗?也难怪,我那小屋实是简陋,就连茶水也经常是供应不及时的。怎么说呢,就是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吧。哎,这样的地方也不怪各位不愿去了。”说到这里,莫雅清还煞有其事的擦擦眼角。
这一番话说出完全震住了所有人。外人一面同情着这可怜的嫡长女竟然过着如此心酸的日子,一面想着这宰相大人也不过如此,竟然由着姨娘这般对待嫡长女。这个时代,虐待长女的不就是那些想着上位的姨娘吗。这次前来拜寿的很多大人都带了家眷,她们最讨厌这种恃宠而骄的女人,看来这柳姨娘在皇城的名声怕是臭了。莫家人听着莫雅清一套一套的虚话也是愣了。但他们从不过问她也确有其事,这要怎么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