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结婚了。冬夏觉得自己的生活失去了一个支点。仿佛一下子全部空了。别人都在充实着活。而自己却总是在这样空荡荡中的徘徊不定。冬夏想自己好好记忆一下这座让自己成长的城市,让这座城市的印记深刻在自己的心里。
五月的济南天气是最好的时节。泉城公园枝繁叶茂,花儿也竞相开放了。姹紫嫣红的园子越来越多的人赶来这里悠闲漫步,情侣,一家人,老人推着孙儿在这里的喧嚣中寻找一份儿静谧。
护城河的水也暖了,去黑虎泉接泉水的人们络绎不绝,孩子们都光着脚在水里扑哧着。道路两旁的垂柳也婀娜多姿的摇曳着这个季节的美好。英雄山上的植被也瞬间绿了,那段登山台阶两边打磨的光滑的石头也不那般冰凉了。冬夏最喜欢的是济南马鞍山那条街,尤其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这里便被两边高大的植被庇护出一道阴凉和精气神儿。顺路前去便是中华小吃一条街,很早的清晨便会有老人在英雄山前面的广场练嗓子,踢毽子,打拳,在这里似乎可以看到老济南人的安逸生活。这里的景儿总让人想起芙蓉街后面的曲水亭街,那儿的水是清的,挨家挨户的还出来在河里洗衣服,房子是几百年遗留下来的,祖辈们的生活似乎都在那些老宅子里延伸开来。
听老辈们说,原来的济南府,出门就是泉水。小时候在家扒开一块泥石板便有清亮的水喷出来。那时候济南的泉眼便是在芙蓉街。现如今的芙蓉街已经成为各地小吃的聚集地,餐饮娱乐购物,一直延伸到最近几年建好的泉乐坊。泉乐坊是面向年轻人购物的,感觉像是升级版的山师东路。但是这里消费的应该多半是白领阶层,由于优越的地理位置,里面装饰风格的多样性,引来了很多顾客。尤其这里有家拍写真的工作室,主要外景和泉乐坊的景为主,但是拍出来的风格主要是写实的。看上去和自己平时拍的没什么区别,但是妆的好了,拍的自然人景儿皆宜。
冬夏极少去泉乐坊走动。她是喜欢古典点儿的东西,越是现代的越是奢华,她觉得自己没有奢华的气质,不适合走在那样光鲜闪烁的地界儿。她还是喜欢越显深沉的黑砖泥瓦。喜欢英雄山下的文化市场,古玩市场,略去走走,她只看不买,因为实在也不是行家。英雄山的建造有自然的形成也是人工的巧夺,这样浑然一体,把中国园林山景的建设艺术体现的淋漓尽致。山顶上有毛主席题字的人民英雄纪念碑,那里有个高而陡的台阶,可能好几百阶,站在山顶一股子莫名的豪气会从心底升腾出来,像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冬夏来这里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只是有一次她是和林轲来的。
林轲和冬夏是相反的。他更多的喜欢繁华奢侈的景儿或者是自然景观。古典的包含历史的遗迹他不感兴趣。林轲是很现代化的,他不喜欢看古装历史剧,他更喜欢看现代都市爱情剧。但冬夏恰恰相反,她喜欢历史人物的豪气冲天,忠肝义胆,她有时候会沉迷在一个时代不愿走出来。连说话都带着那个时代的味儿,烟儿便会提醒她该回到现代了,现代的东西再不好,它也是我们的,它也是和我们亲。
冬夏和林轲来的时候是夏天,这个季节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多少自由组合团在这里演唱,即使都是些围观的路人。在山顶,在山腰,在山底,这些都是济南人业余的消遣。林轲说,这是第一次来这里。冬夏笑了笑,说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地儿,以后我就得在这附近买房了。浓郁的文化气息,带点儿历史感的丘陵山峦,错综在这个城市里,养一方好男儿。”
林轲不大喜欢冬夏舞文弄字的说话。他只是笑笑,只是这个笑容带了些不屑。冬夏看着林轲,心里也不舒服,把水扔给林轲一个人便径自往前走。林轲在后面喊着她,冬夏不应声。林轲说,小丫头,我看你这小脾气还挺多的。林轲说话很轻柔的,很难叫人跟他置气。他追上冬夏,两个人至此后再也没有一起来过这儿。只是冬夏偶尔会走过这里的街,深秋时候道路两边的落叶自是一番味道,萧索里带着飘渺的希望。孕育着第二年的春。
五月里的最后一个周,冬夏想起济南跑马岭去骑马场。在烟儿结婚之前就想着要去的,但是一直拖着,她想着不能再错过这样的好天气了。冬夏第一次约了白杨,说周末去跑马岭,在高新区还要往东,要不要一起去,估计晚上回不来第二天才能回来。
白杨内心是欣喜的。这样也好,省的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白杨可以说是宅男,他休息的时候也就是打打游戏,看看电视,做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菜。或者去哥哥那里蹭饭。他懒懒的有点儿发福了。他的白净比林轲还过分,皮肤嫩嫩的,像是女孩子的肌肤。
天气格外好。卸下了沉重的衣服。衬衣,一个薄薄的开衫即可。白杨大早上便在等着冬夏。白杨看冬夏穿的单薄了些,便说怎么穿着这样单薄,不知道春捂秋冻吗?冬夏只是笑笑不曾说什么。白杨看冬夏坐好后,便说开车走了。一路上,冬夏望着窗外,仿佛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她自己想着莫名的笑着。
到了地方,山峦起伏,四周都是山。济南的近郊都是山峦围起,这个城市也堪称一个盆地了。两个人下车后,冬夏看着周围似,郁郁葱葱。心生荡漾,欢喜雀跃。穿梭在这浩然之气里,白杨看着冬夏,他内心熟悉的感觉再次点燃,他想拥抱起她,让他们的欢乐回荡在这里的美景里。
跑马岭的场地很大。冬夏穿着她喜欢的马丁靴却也正合适这场景。她是胆大的,不会矫情,不会做作,她在第一次跟着驯马师小心的学着,她不拘束,放手去,她便觉得自己就是这脱缰的马。自由随风飘。白杨却显得生硬了,他不适合这里,气质上他更多了份儿书生气。
两个人坐下来吃点儿点心,喝喝茶。白杨问冬夏,以前来过这儿吗?冬夏说,很早的时候想着和烟儿来,可是却总是不知道被什么事儿耽搁了。到如今,我来了。第一次和你来了。烟儿呢,在家里待产了。想想真的快。大学毕业都四年了。自己还是自己,烟儿有了家,好多朋友都有了家,有了孩子,而我,还过着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
白杨:“那你想要的生活呢?”
冬夏:“一个相爱的人,简单,真实,平淡的生活。”冬夏继续说,听上去很简单,但是谈何容易,越是简单的越难得。就像是平常心的生活才是最难。在这样的物欲横流里谁不攀比,谁不虚荣。我觉得自己也不例外,总想着能有个标准来衡量自己的情感。或者总希望有一个支点能够让人津津乐道,这才算有了面子。
白杨笑了,但是他也有些疑问。他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但是他还是用自己的话说:“爱情是纯粹的真诚的,不是因为年岁大了或者阅历多了而去掺杂上厉害阴谋。更不能因为世俗的砝码让她偏离原来的轨道。”
冬夏听了白杨说的话,她第一次感受到白杨对生活的要求,他的爱情观。林冬夏的心里她始终觉得白杨和自己不是一路的,只是这一次她想着是不是应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白杨。她从来没想过要去了解白杨。她窥视了白杨一眼,似乎看到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也许就是这样简单深刻的话语,白杨似乎对生活有着一种久远平淡的态度。他要比冬夏大几岁,似乎大了好多。每个人都有多种性格,在不同的环境中表现不同的自我。白杨和林冬夏都在这一刻远离的工作,生活的嘈杂,可以一起聆听这儿的清净。似乎有缘的人,你再怎么逃避躲避,总会拐几个弯儿也会找到彼此。因为在这个世界的角落总会有那么个人等着你,他也许在蒹葭苍苍的水岸,也许在江南悠长的鱼巷,也许在匆匆筑梦的廊桥。无论多少年,都要相信,他会一直守候在缘分必经的路口等着你。也许他不会为你而死,但他注定为你而死。请记得,你不来,他不走。缘定三生的人,无论你如何躲避,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会在一起。
晚上,冬夏和白杨在这里找了特色的土餐厅吃饭。冬夏觉得有点儿冷,看着山腰的灯光一点点儿的暗下去。这里越发的安静了。白杨说去前面的宾馆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冬夏看了白杨,她心里觉得别扭,便提议说,我们开夜车回去吧。明天在家好好休息。白杨被有点儿不知所措,但还是含糊其辞的应着。
夜晚,看不清周围的是什么。白杨小心的开车,冬夏不自觉的便靠在座椅上睡去了。白杨便把音乐的声音调到轻音乐,音量小的都可以听到喘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