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齐沫送走所有的村民,天已经黑透了。
被村民挤到角落的齐老幺这才终于跟自己女儿说上话。
“小沫,在外边怎么样啊?”
齐老幺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对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也只是干巴巴的问了这么一句。
“挺好的。”齐沫笑笑,娓娓的把自己离开榆树凹后发生的事挑好的说给齐老幺听。
齐沫说完后,时间已经进入深夜。屋外除了蝉鸣蛙叫,听不见别的声音。
“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确认齐沫没有受苦,齐老幺在脚上磕磕早就熄灭的旱烟袋,慢吞吞的催促。“明天早点起,去给你师傅上柱香。”
“好!”齐沫点点头,从行李中翻出早就准备好的上坟用品放在床尾的桌子上。回来时的大包小包,给村民们分后,已经所剩无几了。
三年没回来了,是该去给师傅上柱香,报下平安。
等确认齐沫真的睡着后,齐老幺起身出门向屋后的山腰上走去。
“瘸子,我来看你了……”齐老幺在山腰的一座孤坟边停了下来,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小沫从外边回来了,我看她跟之前一样,一点都没让外边的繁华迷了眼。”
“今天她太累,我让她先休息了,天亮了再来看你,你可别怪她心里没你。”蹲下身揪掉坟山新长出来的野草,齐老幺替齐沫说着好话。
“一眨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手里没活,齐老幺贴着墓碑坐下:“我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小沫的时候,她那么小……”
小的还没有他的小手臂长,弱弱的连哭的劲儿都没有,存半天的气才能哼出来一声。
“可现在她都这么大了,比我都高!”
“现在想想,我当年真的是太自私了!”看着齐沫一天比一天大,齐老幺早就后悔了,当年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就带着齐沫来了榆树凹。“她不该过这样的生活!”
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齐老幺猛地站了起来:“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明天、明天她来看过你后,我就把真相告诉她!”
说完扭头毅然的离开。
夜风拂过,除了坟边新拔出来的小草,没有别的能证明有人来过。
虽然睡得晚,但齐沫起的的挺早的,天边不过刚泛鱼肚白。
出了卧室门,齐老幺却早就起了床,正在生活做饭。
“爹,你怎么起这么早?”齐沫急忙上前接过齐老幺手中的活:“我来吧,您歇会儿。”
“咳咳……”齐老幺咳了两声:“人上了年纪,觉就少了。”
看齐沫接过烧火的活,就回身拿碗进屋舀了点面加水搅开。
“吃了早饭再去看你师傅吧。”
“嗯!”
早饭挺简单的,一碗面汤,配上齐老幺之前腌的野菜,两人吃完,天就彻底的亮了起来。
回屋拿上香烛,齐沫跟齐老幺招呼了一声:“爹,我去看师傅了。”
清晨的山林空气格外的清新,这是大城市远远不能比的。
一路走来,齐沫觉得在外边染上的浮躁都沉淀了下来。
“师傅,我来看你了!这么多年没见,你想我不想?”
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个佝偻的身影,走路一瘸一拐,看起来还很阴沉,只有在教她功夫的时候才会焕发出一种勃勃的生机。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皱皱鼻子,齐沫古灵精怪的说。“我爹昨晚上是不是又来给你说小秘密了?”
“唉……其实我都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吗!不过那有什么关系……”
“反正亲生的也不一定有他对我好!”
“你说我都不在意了,他怎么还是那么介意?”
………………
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齐沫却突然的沉默了下来。
“师傅,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生气好不好?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说给谁听……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