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失去了,我们还没有离婚。你怎么什么都清楚,你早就认识了童小岩对不对!你也一早就知道他会来我们部门,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还看着我傻傻的等着他,束手无策,你告诉我,他现在住在哪里,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左晓蓉毫不怀疑容柏川根本什么都清楚,温言承说过辞退她的人不是容柏川,那么会是谁,童小岩吗,这倒是有可能。可为何容柏川又让她回来上班,而童小岩又没有反对,从童小岩今天的态度中,左晓蓉不难看出,童小岩并不反对她在这里工作。
“左晓蓉,我能说的就是,让你回来在策划部工作,是因为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好这一份工作,更有能力过好自己的人生,别让我失望,更别让你自己失望好吗!”
“见你的鬼去吧,不管那女人是谁,我永远诅咒她下地狱去!”现在只要一扯上童小岩的事,左晓蓉就会突然失了禀性。
“左晓蓉!这不是她的错!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语!”
左晓蓉冷冷的笑了起来,什么世道,容柏川居然在袒护那个该死的女人!那么就是她活该被别人抢了男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与第三者无关!
“容柏川,别让我知道你跟那女人有什么关系,否则我连你一块诅咒!”
下班的时候,左晓蓉收拾好东西后,静静的坐在位置上,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因为童小岩还在办公室里忙碌着,她要等他一起下班,如果可能她要带他回家。
他终于忙完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分明看见了左晓蓉,却没有打算停下来。左晓蓉也没有叫住他,只是拿起包,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狭小的电梯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足以以假乱真的陌生,让左晓蓉的心也随着电梯一起下沉。左晓蓉面对着电梯门,背对着童小岩,她的手指上还戴着他送的结婚戒指,当初谁能想到会是相对无言的结局。
电梯到了一楼,左晓蓉率先走了出去,她没有回头,脚下有意无意地为身后人而停顿,可出了大厦左晓蓉才发现,童小岩并没有跟在她身后,他也根本就没出来。左晓蓉于是急忙往回走,才想起来童小岩可能去了负一层停车场,因为在电梯里时,B1层也是被按亮的。
于是她又匆匆忙忙的往停车场出口跑去,她来不及去想童小岩何时有了车,双眼紧盯着每一辆从停车场里出来的车子,她不认识童小岩的车,所以她只能吃力的穿透玻璃,用力的看清车内的容颜。
这样的神情必然引来的车库管理人员,“小姐这里危险,请您离开。”
“一会就好,我在等人。”说话的时候,左晓蓉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出口处。
“那你去外面等,这里是出口,不允许停留。”说着,管理人员已经动手拉扯左晓蓉,他认定眼前的女人至少都是精神错乱,否则干嘛跟丢了魂似地眼珠都不知道转一下。
就是这样一打岔,童小岩的车子开出来了,并不快的速度,但是左晓蓉也没能来得及上前拦住他。
她甩开那讨厌的管理人员,跟在童小岩的车子后面跑,边跑边喊他,她以为童小岩不会停下时,车子却在拐了一个弯后停了下来。
左晓蓉气喘吁吁的跑上前,刚站稳了脚,车门开了,出来的却不是童小岩。
黎黎的周身还是精致到无法挑剔,左晓蓉相信她的确要美过夕阳的那一抹绚烂,可是她怎么能坐在童小岩的身边,就算她和温言承分手了,那她不还有容柏川吗,容柏川待她从来都不会怠慢,这样都还不够吗,她怎么还能来抢她的童小岩。
“你好左小姐,又见面了。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块去吃个晚饭吧。”
左晓蓉再也说不出话来,这算什么,示威吗、炫耀吗、嘲讽吗!左晓蓉想要辱骂,可黎黎笑的甜美无辜,她不要做暗淡粗俗的对比,她不要童小岩觉得选择是正确的。可童小岩居然都不说话,他怎么能不说话。
“黎黎,够了!我们走!”
黎黎望着左晓蓉仿似抱歉的笑了笑,还是无辜的,就在车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左晓蓉颤抖的却又是急迅速的伸出了手臂,下一刻,车门毫不留情的、狠狠的夹住了左晓蓉的右手臂。
“蓉蓉!”
他终于叫她了,左晓蓉冷冷的笑起,并不觉得疼,只是心疼到了麻木。童小岩急忙下车,走到左晓蓉身前,并不看她,拿起她的右手轻柔缓慢的转动了一圈,见左晓蓉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松手转身,没有迟疑。
“童小岩,你是忘记了我,还是忘记了你自己!男人要顶天立地有担当,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童小岩停下脚步,背挺的很直,并没有回头。大概也只有两秒,他微微侧过头对左晓蓉说道:“我办公室里有离婚协议,你尽快来找我把字签了,从此各走各路。还有,你喜欢犯傻,但哪一次管用过,下次就省省吧。”
“岩,我们送她去医院看看吧,她好像不太好,脸色也不好。”黎黎上前拉住童小岩的手,眉心焦急的拧着,就像她真的在担心,真的看不下去一样。
“你们都去死!最好翻车撞死你们!童小岩,你不是男人!”
这一刻,任泪水再多都不能缓解心中的悲愤,左晓蓉茫然无措的急步走在繁忙的街头,身边是人来人往,匆忙的毫不犹豫,谁都有个家要回,独独她没有。
年轻的时候,他们也会吵架,也有吵的极凶的时候,她气不过,也决绝的说过分手,就为了不让自己示弱。这个时候,童小岩便会突然安静下来,面容严肃,认真却并非愤怒的看着左晓蓉,他说,“蓉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你分开,我知道你也没有,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能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我会害怕。”她于是笑着流了泪,自此再也没有说过分手之类的话。
怎能料到,他居然说了分手,不是气话,是冷漠的狠绝,不留余地的决定。身边的街头渐渐安静了,左晓蓉的步伐也疲倦的慢了下来。深冬的夜晚,是冷到骨头里的寒,她却浑然不知想要一直走下去,她也的确是在这么做。
可原来,无意识中,她仍然是朝着家的方向在走,穿过了两个城区,将近四个小时的不停行走后,她突然停了下来,前方隐隐传来阵阵熟悉的薄荷烟味。这远要比雪地里的炭火还要珍贵,它将左晓蓉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啦,因为,至少还有一个人记得她,她不是被遗弃、被遗忘的,左晓蓉看的很清楚,温言承正焦急的奔向她。
是的,温言承在家里等了左晓蓉两个小时后,再也按耐不住出来寻找她,他知道今天是那个男人去报到的日子。可是左晓蓉手机关机,无法联系上她,温言承只得猜测她可能走的路线,不厌其烦却又焦急的寻找着。当看见颓废落寞的左晓蓉时,他已经在这条她回家的必经路上走了三遍。
温言承远远的就看见了左晓蓉,顾不得红灯,他匆忙在车缝间穿梭奔过马路,来到左晓蓉身前。
“快松口!你怎么又傻成这样!!”
心很疼的时候,左晓蓉就会不自觉的紧咬下唇,仿佛这样可以减轻心中的疼痛,而这一次不再是丝丝的鲜血。温言承怒视着左晓蓉嘴角正顺势流淌的鲜血,双眼红的想要杀人。
温言承伸手去拉左晓蓉,想要将她拉入怀里,刚好是那只受了伤的右臂,左晓蓉再也没能忍住的痛呼出声。
她疼的蜷缩起身子,温言承有片刻的不知所措,就放佛她浑身是伤,他不忍触碰。
十点半的医院门诊冷冷清清,温言承找不到医生,背着左晓蓉在门诊大厅每个片区间跑来跑去。左晓蓉疲倦的伏在他背上,睡的很沉,除了眉心是锁着的。
左晓蓉在温言承的背上颠簸了会后还是醒了,眼前的境况让她莫名极了。
“温言承,你跑什么啊?”
“你醒了啊,这鸟不生蛋的医院连个医生都没有,算了,你再忍忍,我带你换一家医院去。”
“我谢谢你,晚上要看急诊的好不好,穿过门诊大厅,后面就是急诊了。快点啊,我疼。”
她真的是疼,不只是手臂、下唇,她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或许是走的太累了,更或许是有了一个人让她可以说疼。所以她紧紧的伏在温言承背上,不想下来,尽管她完全可以走路。
温言承笑着奔向急诊部,手臂的力道很紧,除了就诊的时候,温言承就连拿药时都是背着她的。
幸好冬天穿的衣服厚实,左晓蓉的右臂只是肌肉受了挫伤,骨头毫无大碍,还有下唇可能要肿上好几天。
“你大概是不想见人了吧,嘴唇肿的快赶超猪八戒了,你下回自虐前,能不能先好好想想后果。”
左晓蓉挽着温言承的手臂走的很缓慢,她需要一些力量让她走的稳一些。回去的路上,她没有再让温言承背着,放任过了,心里却一点都没好过起来,反倒有些后悔,她和温言承这样究竟又算什么。
“黎黎就是童小岩在外面的女人,你一早就知道对不对?”
她不是傻子,左晓蓉看的出来,无论温言承和黎黎是什么关系,他们都熟悉无比,不可能不知道童小岩,而且他一直在自己面前刻意回避着不提黎黎,那只能是什么都知道。
“对不起,蓉蓉,我一直认为你知道的越少伤害就越少。但是,我太不了解黎黎了,我也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以为我至少都能劝说黎黎。”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她是我妹妹,当然,我们不是一个妈生的。”
“你妹妹!你们兄妹联手来抢我的男人!”左晓蓉松开一直挽着温言承的手臂,僵硬的看着他,就仿佛他是一个怪物。
“你胡扯什么!一开始我根本就不认识童小岩,我跟黎黎也极少来往,这次她们一同过来,我才知道那男人居然就是你那该死的童小岩!”温言承急切的握起左晓蓉的左手,“蓉蓉,我一直在劝黎黎离开,让你们自己解决问题,我甚至都发火骂了她。可是她被宠坏了,她坚信你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所以她让那男人进了公司,在你的部门做了总监,她是要让你在痛苦中自甘放弃。蓉蓉,辞职好吗,你想做什么工作我都能帮你找到最好的。”
蓉蓉想起那段时间温言承一直背着自己给黎黎打电话,她也的确看见过他发火生气,她甚至还误会了他。她也想起当她告诉温言承她要上班时,他却让她别回去,再重新找份工作。
眼前的男人眼里,除了真诚外,左晓蓉看不见任何虚假或不善,他或许真的是为了她好,可是他不懂得的,一同走过青春年少、走过青涩清贫,哪能说放就放,她绝不相信童小岩真的都放开了,哪怕今天下午他决绝的转身,任由她的手臂疼到麻木。
“你不懂的。对他敞开心扉时,我才二十岁,什么都似懂非懂,却总觉得不够,还要想方设法再多给他一些,从来都没想过要收回,也根本不知道怎么收回。你觉得失去一颗心还可以活的安然吗,我是做不到,我的心还在他那里,所以我必须要找回他。”
他不在试图规劝了,他将她轻轻的拉到怀里,抱的很心疼,是的,他心疼她,这个傻女人也不年轻了,还傻傻的相信爱情。他认识的所有女人,若是碰到这种事,一定都只会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赡养费,更多的金钱利益,谁还会记起当年纯真的爱恋。连他的妈妈都对他说,趁老头子还强健,多露露脸,免得日后谁都不认识他,所以他才会来到这个城市的分公司,打算从底层稳稳的做上去。他一度认定女人都是现实又冷漠的,很难真正安静下来生活、坚坚定定去爱,直到认识了左晓蓉,他才渐渐开始怀疑自己对女人的定义是否正确。
“蓉蓉,让我来爱你好吗,我知道有一些难,但我们一起努力,你一定会走出那个男人带给你的伤害。”他其实没打算说的,这不是个好时机他知道,可是他爱她的心意一天强过一天,他再也不想按捺了。
左晓蓉苦涩的笑着,在温言承的胸前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相信不可能走的出去,那将会是一辈子的挫败和不甘,她的背脊或许永远都挺不起来了。
“你别同情我,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更自卑,而且很可笑。”她和童小岩是绝对不会被他们兄妹俩瓦解的。
温言承浅浅的笑了笑,有些落寞,却并不伤感。他将左晓蓉披着的他的羊毛大衣紧了紧,牵着她去路边拦出租车,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不着急。
冬天的夜晚黑的很深,寒意更是彻骨,路上、小区里已几乎没有人了,脚下的步伐不知不觉就走了很快。
温言承和左晓蓉只顾着快快走,根本没留意到,单元门旁的树影下还站了个人,直到那人开口叫她,他们才停下脚步。
“左晓蓉!”
容柏川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意,他从树影下走到左晓蓉面前,月光下面容有些白和无力。
“容总!”左晓蓉很吃惊,温言承在夜里等她,她都可以理解,可是容柏川怎么会,他向来冷漠平静,波澜不惊。
“你没事吧?”容柏川的语气很关切,眼光是焦急。
这个时候左晓蓉从他的眼里看见了关切,不再有冷漠和平静。
“恩,没事。快,我们进去说。”
不知道他在外面等了多久,但那浑身的寒气不是一时半会能集成的。
温言承有些不太乐意,但也只是肃着脸没说什么。心下却觉得好笑,容柏川曾经还告诫他要知道轻重,如今这又算什么,明知故犯还是情非得已。
左晓蓉本想让容柏川去她家里,却被温言承拉了过去,左晓蓉只得跟着他们身后,她想容柏川这么晚了还在等她,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的,或许他打算告诉她黎黎的事。
“现在都几点了,你明天还打算上班吧,赶紧回去洗洗睡!”温言承就跟训孩子似地,连说带推的把左晓蓉推到她自家门前。
左晓蓉恼怒的瞪回去,又询问的看了看容柏川,如果真是关于黎黎,那么多晚她都不在乎。
容柏川此刻已恢复了他平日工作时的样子,淡漠的,笑的疏离。他当然看见了左晓蓉那红肿的下唇,不知怎的心在隐隐的疼,他明白这个时候不适合打扰她,所以他赞同温言承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