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泰戈尔身上的气势太过恐怖,主持人潜意识地朝着凌晨所在的方向挪了挪,大声道:“虽然我不知道黄昏为什么有资格挑战无敌的泰戈尔,但是,我相信,这会是一场残忍的比赛。下面,我宣布,比赛开始!”
话才说完,主持人第一时间跳下了擂台。
整个竞技场,登时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嚎叫。
几乎没有人看好凌晨,并不代表没有人为他加油助威,特别是下了重注赌泰戈尔赢的观众,“黄昏加油”四个字喊得格外卖力,伴随着酣畅淋漓的负罪感,好像能够激起自己仅存的一缕同情似的。
人类,天生就是一具矛盾集合体。
“你不该上台来,就算现在认输,我也不会放过你。”泰戈尔看着十余米开外,身高不及自己腰间的年轻人,不带一丝感情地冷冷道。
凌晨歪着头,抬至胸前的拳头捏得噼啪作响,对于泰戈尔的威胁完全不当一回事,道:“没办法,缺钱。”
“比赛开始前,你为什么摇头?”泰戈尔眼眶渐红,呼吸变得沉重。
“没什么。”凌晨平静地说道:“只是觉得你活得挺惨的。”
“找死!”泰戈尔终于克制不住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凶性,狂吼一身朝凌晨扑去。
泰戈尔身躯虽然庞大,但动作敏捷灵活,仅用两步就跨过了十余米的距离,带着呼呼风声,两只大手抓向凌晨的双臂。
他那令人灵魂发颤的气势,就如同铺天盖地的雪崩般滚滚而来,让离得较近的观众,产生了避无可避的错觉。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没人敢眨眼,生怕错过了最为精彩血腥的一幕,胆小的人,用手捂住了眼睛。
就在大手即将抓住凌晨双臂的瞬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凌晨忽然动了。所有的观众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掠过一道残影,泰戈尔庞大的身躯倒射飞出,狠狠地砸在擂台边缘。
全场哗然!
泰戈尔挣扎着爬起来,胸前印着一个灰色脚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看得很清楚,凌晨用极快的速度飞起一脚,踢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他做了什么?他对泰戈尔做了什么?”
“天啊,泰戈尔受伤了,无敌的泰戈尔居然受伤了!”
惊呼声响彻竞技场,在场的观众,心里无一例外的冒出一个念头:泰戈尔要输了。
钱坤嘴角的扬起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胖脸上,冷汗如流水般从额头淌了下来。
豪华包间内,花钱报复凌晨的中年男子,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就连坐在最后排座位上心不在焉的汉子,就是那个带着凌晨找到自己飞行器的光头——灰熊,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
闻到血腥味的泰戈尔彻底发狂,似要涨破眼眶的双眼,完全变成猩红色,如野兽般发出骇人的嘶吼,四肢着地用力一蹬,如炮弹般再次向凌晨扑去。
在泰戈尔即将撞入凌晨腹部的瞬间,后者右脚横向踏出一步,身体同时位移了小段距离,紧接着侧过身子,右手的肘部狠狠向泰戈尔的背部砸去。
一连串的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剧烈的冲击让泰戈尔的身体垂直下落,坚硬的地面被砸出个人形浅坑。
深入骨髓的剧痛让浑身是血的泰戈尔猛然清醒,眼中的血红消退了许多。凌晨的一击,粉碎了他的脊椎,压迫着神经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全场寂静。仅仅两次出手,就将地下竞技场的王者,泰戈尔击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刚才的一击,凌晨用了九成的力量,泰戈尔居然还保持着意识,可见他的身体是如何的强悍。
“帮帮我……”泰戈尔喘着粗气,低声道。
凌晨摇摇头,道:“你注射的药物太多,时间太长,已经不可逆转了。”
泰戈尔嘴角翘起,自嘲地笑了笑:“他们承诺,如果我赢得100场胜利,就赐我自由,最后一场……我却输了。”
凌晨叹了口气,泰戈尔即便赢了,也不可能获得自由,没有药物,他会变成一个毫无意识的杀人狂。
“杀了我!”泰戈尔脸色有些疯狂。
“我是来赚钱的,竞技场规定不能杀人。”凌晨说完,转身就走。
无论泰戈尔是自愿还是人为饲养,都注定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废物的下场注定凄惨。
胜利者笑傲江湖,失败者猪狗不如。
这句话,深深烙印在凌晨的脑海里。
凌晨不是救世主,对泰戈尔的遭遇没有同情亦没有兴趣,也不想了解为什么几百年前就已经消失的“黑药”如今又再次出现。凌晨只想赚钱,进入军事预备院,最后成为将军。
“你必须杀了我!”泰戈尔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低吼道:“如果你现在不杀了我,我发誓,我会杀了你身边所有的人!”
凌晨身体一顿,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泰戈尔。
“我会撕碎你的父母,撕碎你的朋友……”
凌晨折过身,走到他的面前,半跪下身子,右手的拳头紧紧撰起。
“杀了我!杀了我……我发誓,我会撕碎所有与你有关的人!”泰戈尔脸上尽是渴望,还有歇斯底里的疯狂。
在无数人的惊呼声中,凌晨的拳头高高抬起,重重地落在了泰戈尔的头颅上。在最后一刻,他分明看到了后者眼底的感谢和解脱。
猩红的血液混杂着白色的脑浆,溅到了凌晨的白色衬衣上。他面无表情,将右手从泰戈尔的头颅里缓缓抽出后站起身来,低着头,沿着来时的通道,走进了休息室。红中带白的粘稠液体,滴落一地。
鸦雀无声,全场死寂。
竞技场最上排的某个座位上,灰熊表情难看,暗自咕哝了几句,将脖颈靠在椅背上,仰起脑袋捂着额头,不情不愿地拨通了通讯器。
在地下竞技场,没有什么比杀人更劲爆的事了。所有的观众,由最初的震撼,逐渐变成了疯狂。
喷淋出的水珠触碰着凌晨的身子,汇聚成一条条水流,顺着略微黝黑的皮肤向下滑去。他闭着眼睛,许久一动不动。
流水中的红色越来越淡,最终成为透明的颜色,洗刷净表皮,却难以除去内在的某些东西。
凌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出手。威胁?自己身边除了只剩内核的黄昏,再无他人,况且黄昏并不是人。同情?似乎也沾不上边。思来想去,凌晨觉着自己似乎有些多愁善感了,难道没缘由就不能杀人了?
在擂台正上方房间内,坐在轮椅上的钱坤很头疼,自从他上位以来,一切的一切都在掌控中,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纰漏。如今泰戈尔死了,即便是个废弃的失败品,那个组织的人也肯定会追究自己的责任。想到那个组织的能量和行事风格,钱坤全身肥硕的白肉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耳边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钱坤接通之后,脸色渐渐凝重,最后深深吁了口气,仅说了一个“是”字。挂断通讯,他目光复杂地盯着擂台上,正在清理着的现场看了好会儿,再次打开了对手匹配的界面,做最后的临时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