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旋思沉迷后,无力的瘫软在冰冷狭窄的空间里。花园安静的听得见心碎裂和泪飘落的凄凉声音。夜风不算清冷,却是寒颤了每一个人。
月光照耀的地方,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带有阵阵青涩的桂花香。二十出头的男子,有军人的冷冽刚毅,有女子的妖媚娇俏,有流萤的诱惑风情,还有独属于他自己的慵懒凌厉,还有统治者的霸气和阳刚。混合在一起,居然组合成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凤眼深邃的扫视,眼光秒杀全场。最后目光定格在满身鲜血结痂、苍白焦脆的孟旋思身上,不再游走,坚定冷峻。
“主人……小姐她……”碧儿想要解释这一场景,被冰月融挥手打断。
“冰宫主!东方逸勉见过冰宫主!”
冰月融也不看他,径直走近旋思,挥一挥手,冰月融白色的长发飘散,淡色的瞳孔深深的看旋思一眼。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指,触碰了旋思流血不止的伤口,此时的血液已经染湿了旋思胸前的打扮衣襟,血迹斑斑。
“……”抱紧旋思的古宜梁感觉到有人接近,挑眉仇恨的眼睛怒视冰月融,直接被后者无视。
冰月融纤细白皙的手指挑起孟旋思额前粘有血液贴在脸上的一缕头发,想把它置于而后。古宜梁抵抗的抱紧旋思垂下的头,拥入怀里死死守护!
冰月融没有进一步争夺,只是淡定的看着昔日冷血无情的古宜梁,挂着薄情的泪水敌视任何靠近孟旋思的人……
碧儿走近,蹲下来和古宜梁平视,没有力气发火,平淡的说:“古宜梁,主人一定有办法帮旋思。”
古宜梁没有回答,眼神缓和柔情了点,冰月融依旧深不可测的眼眸与他对视。
挣扎了好久,古宜梁低下头浅吻了旋思挣开的血肉模糊上,放开旋思,将她放平在地面上。地面迅速染成一片血红。
冰月融走进旋思,身体慢慢流失了温度,血色也消耗殆尽。他并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就像是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旋思昏迷不久他就及时的出现,更像是一直在等这一天。
也不多说,冰月融拢了白色的头发,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匕,深看瘫软在古宜梁怀里的旋思,心情纠结复杂……在所有人吃惊的反应下,匕首握在手,反握,用力一捅,狠狠送进自己的胸膛。
闷哼一声,冰月融的面露难色,额头一层渗出的细汗。粗重的呼吸几声,笔直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低沉的哼了一声,声音沙哑无力。牙齿一紧,眉头紧皱,用力一抽,匕首再次从胸口拔出来的时候,刀刃处凝结着一滴沉重的血。
“心头血?”上官看着那滴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血,可是却不同于普通的血液。
心头血是能力较强的人才拥有的,是一个神的精元所在,极其珍贵。将心头血滴在眉心可以感受它全部的情绪,方便寻找。心头血只有滴在心系之人眉间,才能相溶。
“可是怎么这么少?”逸勉看着那滴没有能力独自低落下来的血。
宜梁一惊,想起了什么,心情瞬间变得沉重,有说不出的复杂。
“那是半滴血。”翠萍从昏迷中醒来,无力的坐在地上看到那把匕首解释说。
“半滴?!”上官和东方逸勉不谋而合的问,他们只听过为心上人滴上一滴心头血,从此海誓山盟之类的。半滴血的情况史无前例……
“另外一半呢?不会冰月融舍不得吧?”上官轻蔑的笑,不过他只当是一个玩笑,冰月融不是那种小气之人。
古宜梁沉重的低下头,喃喃沉重道:“另外半滴,在鸾梦的眉间……”
“鸾梦拥有半滴心头血?”上官笑意消失,他体会到了冰月融的用心良苦。
东方逸勉的反应永远慢半拍:“为什么要分开?”
“主人这是在帮旋思恢复鸾梦的记忆,当两滴血融为一滴,鸾梦的灵魂就会找到进入这具身体的路。”
碧儿看着苍白的旋思,既不愿意提起鸾梦小姐,提到了就会伤心好久,毕竟主仆情深。鸾梦小姐回来碧儿当然是最开心的,小姐一直对她很好。可是这个和叫了她20年姐姐的小精灵鬼,她实在是不忍心。
冰月融胸口的伤开始愈合,没有多余的鲜血流出……没有耽搁,冰月融举着银白色的匕首,小心的把那一滴血滴在旋思紧皱的眉间。
“等等!”
宜梁说晚了,那滴血渗入皮肤……他已经没有资格和能力反对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滴血的两半相溶,然后静静的等着两个灵魂争一具身体的使用权和归属权。残忍的看一个他深爱的女人和一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你死我活,却无能为力。世上还有比这个更残忍的事情吗?!
“以汝之血,在此起誓,契约缔结,终生相随,同生共死,本命相携,从今以后,您就是鸾的主人……火之洗礼,全身浴血,方可重生。”
“原来,是要等到旋思伤心欲绝、自残身体,用身体内悲愤的鲜血,唤起重生的意念。”逸勉恍然大悟。
冰冷的字眼从冰月融的嘴里说出,月亮的光芒随着这句话集聚在一起,照悦在旋思的身上,她的身边,风云涌动。
孟旋思的身体轻轻的漂浮,眉间绽开一朵暗紫色的彼岸花,头发长到腰系退掉黑色变成月光的银白,身后展开一对翠绿色的羽翅。
“鸾姬的月变……”
小腿上的伤口瞬间消失,雪白的皮肤完好无损。脸上惨不忍睹的一道长长的刀痕,慢慢的聚合,最后没有留下一点伤痕。
睁开眼睛,一对淡绿色的美瞳……
冰月融潇洒的走过去,轻弯腰扶起翠萍和碧儿:“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吧。”
翠萍从口袋掏出一个精巧的木盒子,冰月融打来,取出一个圆圆的东西——是一枚戒指。
戒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飞到旋思的光环周围。
旋思的眼神空洞,呆滞的伸出左手举起,绯红色的指甲尖尖长长。戒指飞到手边,旋思的中指慢慢穿过戒指。
戒指完全与手指并合的时候,戒指的光芒淡淡散去。
“戒指居然认主了!”翠萍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怎么回事?”逸勉一脸疑惑的看着戒指,只是会发光而已,其他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啊。
碧儿惊讶的目光从旋思的芊芊玉手上移到逸勉的身上:“那枚戒指不是普通的戒指。”
“会发光,看得出来。”上官不以为然的说,不屑的白了一眼。
一直不言不语的古宜梁终于幽幽开口了:“那枚戒指,至今为止只认过鸾梦一个人。”
逸勉一听,对戒指来了兴趣:“居然有这种东西。”
上官倒是不太相信,一个没有生命的戒指,怎么会这么神奇:“那怎么会从翠萍那里拿出来?这要怎么解释?”
“是血!”
冰月融的声音就像他的名字,真的很冰啊……。
“未经鸾梦的认可没人可以拿到戒指,就连碰一下都会被灼伤。”冰月融看着月变后更加苍白虚弱的旋思,“当年鸾梦死后,没有人能取下这枚戒指,只能忍痛刺伤鸾梦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在戒指的镶饰上,才把戒指取下来。”
举起手中的木盒,“戒指只有放在这个封印的盒子里,血液才能不会被空气稀释。”
小小的盒子真的非常精致,木头是上好的檀木精心制作;盒内铺着一层薰衣草和彼岸花。
“那它认下了旋思又是怎么回事?”
“旋思的肉体本身就是鸾梦的魂魄轮回,而且心头血已经寻回了鸾梦的部分记忆。”
这样有灵气的戒指还是闻所未闻,只听说鸾梦拥有统一八方的实力,却不知道她一个几百年道行的鸾鸟居然获得这种宝贝。
这么一想,才仔细看着那枚戒指:戒指像是白金制作,圈不是很粗却刻有精细的彼岸花藤和散落满天的羽毛,正处绽放一朵淡紫色的彼岸花,花瓣中间镶嵌一颗绿宝石,呈鸟形羽翼微张,欲振翅飞翔。
在羽毛的深处,残留黑色的杂质……细看,竟然是斑斑血迹。
光芒完全散去,月光也变得柔和,旋思的脚慢慢的接触了地面。
身体还是没有力气,接连两次的月变已经彻底将她榨干了。空洞无神的眼睛还是闭上了,瘫软下去……
“旋思,旋思?你醒醒,看看我,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宜梁伸出胳膊接过,并没有让她倒在地上,而是他的怀里。
“宜……梁。”吃力的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眼宜梁,轻声的唤了一句,还是昏过去了。
“呵,太好了。”宜梁抱起旋思,走近房间,没有再出来,他要陪着她,一直陪着她醒过来,他要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宜梁冰冷的脸扬起一点甜蜜,她还是那个小丫头孟旋思,她叫的是‘宜梁’而不是‘梁远’。
冰月融眉头紧皱,脸色冷峻:心头血和戒指都是灵物,照例鸾梦的魂魄该霸主了,这丫头怎么还迷失自我?!
古宜梁破涕为笑,奇怪,为什么旋思没有变成‘鸾梦’他反而高兴呢?想到‘鸾梦’,宜梁的眉再一次皱起来。
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感觉就要失去的时候去看一个心动过的人儿,心里才会惊觉:过去怎么没发现这人可以这么吸引他的眼球。
就算是她每晚躺在怀中那么真实,近的没有一点距离,他都没有这么认真的看着她的脸:月变劳累所致脸色苍白憔悴,细细的两道眉尖微微皱着,上翘的眼角残留落过泪的证据,浓密的睫毛被泪水凝集成一缕一缕的,惨白的唇死死的闭着。
银白色的发丝潮乎乎的黏贴在脸上,宜梁轻轻地捻起碎发置于枕边。
“旋思……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放心吧。”宜梁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眼前像是有她就等于有了一切。
伸出食指,轻轻覆在眉间,很慢很慢的抚平。微凉的指尖可能非常舒服,也可能是旋思感受到了宜梁通过指尖传达的怜爱,眉尖缓和,脸上的表情也不是那么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