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孝坤把林强还活着的消息先后告诉了赵红玉和凌飞。赵红玉又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秋月。原本的喜讯,在家里小范围扩散以后,变成了负担和烦恼。
凌孝坤隔三差五就要提醒家里人一次,凌强的事千千万万不能往外传。这件事让他背上窝藏的包袱,日子过得提心吊胆。没多久,他还落下神经衰弱的毛病,晚上睡不着,睡着了又噩梦连连。
前年除夕家祭的时候,赵红玉给凌强烧了纸钱,已经接受了他在地震中殒命的事实,不再为他的生死魂牵梦绕。赵红玉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凌强还会活过来。可是活着又不见人,赵红玉又回到凌强刚刚失踪时的状态,盼星星盼月亮胖儿子早日归家。既然凌强还活着,她就要帮着儿子看好这个媳妇,不让秋月和凌飞再有越轨的机会。所以每天晚上她都在秋月房间里逗留很晚,离开后还要在暗处监视一阵,不给两人发生苟且的机会。
不过,赵红玉的小心谨慎纯属自寻烦恼,那晚凌飞一声“嫂子”早把秋月的春心震碎了。当知道凌强还活着的时候,秋月被残酷的现实打回原形,对生活的憧憬、对凌飞的幻想都在那一刻化为乌有。她继续和凌飞叔嫂相待,但再也不像往昔一样随性自然。每每两人尴尬的四目相对,秋月心里便阵阵刀绞一样疼。从此以后,秋月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凌强会突然在家门口出现,是一个陌生的来客,还是一个久别重逢的丈夫?
本以为二十岁能收获铭心刻骨的成人礼,没想到最终得到的却是一场惊吓,凌飞心里憋了一口闷气,无处发泄。他爱秋月,这种爱有别于对齐梦雪的怦然心动,它更柔顺细腻,像甘泉一样源源不绝沁入心房。齐梦雪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幻,秋月才是分甘同味的伴侣。可惜造化弄人,哥哥凌强“死而复生”,在凌飞和秋月之间筑起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他再怎么洒脱也不能不顾及手足情分,背负不起霸占兄嫂的恶名。
九月下旬,凌飞完成了驾考所有科目,拿到了驾照。不用再练车,他成天待在家里,跟秋月抬头不见低头见,想要亲近却有亲近不了,连耳朵痒了都只能自己用小指头钻钻,这种感觉好憋屈。
这样的日子纯粹是煎熬,过不了几天,凌飞已经要憋炸了,背上包包说要出门玩玩儿,其实就是散心,缓解郁气。
正巧邓爵说他们系上组织周末爬仙侣山,叫凌飞一起去锻炼锻炼。既然要锻炼,怎么可以少了胖子,所以凌飞又约上田顺一起。
凌飞在林森大学附近唯一一家星级酒店开了间房,预备在这里住上两天,等到周末跟田胖子他们一起出发去仙侣山。
这家酒店在大学生群体里很有名气,凌飞念书的时候就知道,它被戏称为“处女境地”。据说每天都会有漂亮美眉(而且不止一个)会在这里奉献自己的贞操。邓爵便有过一次在这里把一个女孩成功进化成女人的经历。毕竟它是附近最高档次的酒店,所以大学生们来这里开房不仅不可耻,反而觉得很光荣。念书那阵缺钱,凌飞没有机会来这里验证传说的真实性,如今的他已经不再缺那几个钱,终于可以住进来体验一把。
听说凌飞在“处女境地”开了房间,晚饭过后**们都心急火燎的来了。刘旭还特意带来一把用来偷窥女生宿舍的军用望远镜。
刘旭拿着望远镜在窗口东张西望。邓爵把望远镜一把夺了过去,教他应该注意观察什么地方。
“这阵你要注意观察那个餐厅,上次凌飞请我们海吃海喝的地方。从那里走出来十对男女至少有两对会直奔酒店而来。有句话讲得好,饱暖思***吃饱喝足正好办事。尤其女生已经喝得晕头转向,动机不存的男生最好借机下手。”
王子龙取笑说:“你上次就用这招祸害了你女朋友?”
“亏你还是学中文的——怎么叫祸害,那叫满足!”邓爵说,“我真不是用这招。上次你们也吃了那家啦,多贵!吃完大餐,还要来这边星级酒店开个房间,这样一整,我那一炮的成本也太高了点。你看到旁边那家KTV没有?”
“看到了,怎么啦?”
“这家KTV针对学生常年半价,八十块的小包间可以唱两个小时,还送半打啤酒。其实进去当不当麦霸不重要,关键是灌酒。在那么躁动的气氛里,再矜持、再不喝酒的女生也免不了被劝喝几杯。据我估计,从这间KTV出来的情侣有一半当晚要来这里开房。现在还没有到时候,晚上十点以后,你就会看到一群群男女从里面出来,跟妖魔鬼怪似的。不瞒你们说,哥们儿那晚在KTV消费了八十元以后,就搀着我女朋友来这边把事情办了。”邓爵说完,冲房间里的几个人扬了扬下巴。
看到邓爵嘚瑟的样儿,凌飞和田胖子忍不住抓起床上的枕头朝他砸了过去。
刘旭拿着望远镜一个人在窗口窥探,默默数着从餐厅里出来的情侣有多少,又有几对径直朝酒店走来。
“嘿,嘿,那个秦耀洋!”
凌飞第一个跑过去。田胖子看他那猴急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快,给我看看,在哪里?”
“餐厅门口。”刘旭把望远镜递给凌飞。
凌飞聚焦到了秦耀洋,但是他身边的女人显然不是齐梦雪。虽然女人整张脸都埋进秦耀洋怀里,但是一看身材就知道不是齐梦雪,差太远。看到秦耀洋搂着醉醺醺的女人往酒店这边过来,凌飞火冒三丈。
“卧槽,这王八蛋吃碗里的看锅里的,人渣!”凌飞把望远镜丢给刘旭,摩拳擦掌,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田胖子拦住他,喝道:“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齐梦雪是你什么人呀?人家脚踏两只船也好,三只船也好,管你屁事!”
凌飞被田胖子骂醒了,冷静一想,既然已经放下齐梦雪,她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