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某“女鬼”到处乱窜吓人,引起的嘈杂声太大,还是未府中各位主子的夜生活太丰富,总之,此刻未老爷与大夫人、二夫人以及几个姨娘,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冲破层层的家丁障碍,直达目的地。
只见镂刻红木床周围满是乱扔的衣物,从外衣一直到内衣不等,而床上是一幅龙凤颠倒活春宫图,女人骑在男人身上一副********的表情,男人手握女人丰满的双臀,脖子上还挂着大红色的鸳鸯肚兜甚是醒目。
因着屋内窗门都是紧闭,一时之间还残留着欢好后****的气味,加之眼前的景象,会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当未老爷看清了眼前那不堪的一幕,脸色顿时青白交加,右手颤抖着指着床上仍旧交缠的一对裸体男女,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啊!”
“啊!”
这时的两个人才想起来叫喊,一阵忙乱之后两个人终于分开,缩进了被子里,男人则露出了头,而女人完全做起了鸵鸟,时不时的还能听见被子里轻微的啜泣声,以及隔着被子那微微颤抖的身体。
“曹管家。”未老爷缓了半晌才开口,强压制怒气,勉强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被未老爷点名的曹管家看了看未老爷的神情,立刻领悟到了其中的含义,应了一声,便对涌进屋子里的家丁丫鬟婆子警告了一番,让其三缄其口,免得遭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之类的,就打发他们出去了。
一番窸窸窣窣之后,屋里便静悄悄的。
“怎么回事?”大夫人孟氏接过贴身丫鬟递过来的茶水,送至未老爷的手中,未老爷喝了几口,才勉强的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阴沉的一张脸看向曹管家问道。
“大家说……说是……是……”曹管家此刻特别憎恨自己为什么要是管家,如今的情况让他怎么说才好,明知道未老爷是一个不信鬼神的人,要是说出来还不是受苦了自己,要是不说,那他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屋子里这件事情了。
“说!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了,要是年纪大了,我们未府也不勉强,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回乡颐养天年。”未老爷原本已经强压制的怒火,在看到一向精明能干的曹管家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激发了出来,手中茶杯摔在地上,严声说道。
“他们说,看见了‘女鬼’,跟着‘女鬼’一路便到了这里。”曹管家一咬牙一跺脚,狠下心的说道,反正出口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呢。
“‘女鬼’?我们未家从来就不信什么鬼神!”未老爷扬声的说道。
哼,不信鬼神?不信鬼神还带着驱邪的玉佩?某“女鬼”啧啧称奇,看着那一张一本正经的脸说出违心的话。
然而,就在这时,某“女鬼”正幸灾乐祸的窝在墙角看戏看得这痛快,突然背后不知从何处来的一阵强风拂过,某“女鬼”结结实实的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这寂静的屋里尤为突兀,很快便引来在场所有人的眼神。
当在场众人看见地上趴着的白衣黑发,看不清面目,露出的两只手成死人的灰白色的人时,心下一耸,浑身发凉,不约而同的一齐向后退了一步,抽了抽嘴角,转而看向未老爷那一张抽搐的脸。
刚才那句不信鬼神的话刚落音,这边就出现“女鬼”,这还真的是一场华丽丽的巧合。
“呜呜呜……呜呜呜……”谁知,某“女鬼”竟然嘤嘤的开始哭了起来,那声音,嘶哑中夹杂着空灵,空灵中又含着诡异,总之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而某“女鬼”一边正卖力地哭着,一边斜着眼睛看向房顶,果然看到了那一双深邃的眼眸,毫不留情的瞪了一眼,然后转头继续哭着。
“这位姑娘……你……”被这突然的哭声惊了一跳,未老爷此时也甚是怀疑,不由得语气降了下来,轻声问道,生怕惊吓了这路过的“女鬼”。
“没来由犯人忌,不提防遭陷害,叫声屈动地惊天。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谁知某“女鬼”伊伊呀呀时强时弱的唱了出来,还真有一些戏曲的味道,让所有人忍不住的发懵,不知所措。
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招惹了这么一个“女鬼”,谁知道今后会怎样?大家心里不禁都在发憷。就连一向淡然的大夫人此刻的脸色也不太好。
“姑娘……”这回还不等未老爷说完,那一道熟悉的劲风再次袭来,直接让趴在地上某“女鬼”翻了过来,遮挡在脸上的头发这么一折腾都散在了两边,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沫儿!”
“沫姐儿!”
“二小姐!”
“未语沫!”
顿时,四个声音一齐叫了出来,而此刻,他们并没有打扰到某“女鬼”瞪着房顶上某个偷窥的人。
“胡闹!”未老爷大声的训斥道,立刻让某“女鬼”看清了此时的状况,脑袋一偏,眼睛一闭,假晕了过去,把所有的烦恼都抛至脑后。
一夜之间,未府二小姐诈尸的消息传遍了楚越国京城每一个角落,就连次日上朝时,皇上还特意的在早朝上提起了这件事,询问了一番,倒是让辅国公府未家出了一次名,虽然这个名也不是什么好名。
辅国公未长征抽搐的嘴角一直到下朝回府后都没有恢复过来,回到府里,连朝服都没有换,唤来曹管家让其带路,径直去了那座在未府一直都是不起眼,很容易让人忘却的院落。
其实,要不是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未老爷很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女儿。某在前带路的曹总管有一些悲哀的想着。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那座败落的院落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未老爷看着眼前萧索的院落,不禁为之一怔,随即那一抹诧异便消失不见,神色如常的跨进院子里去。
“五姨娘,老爷来了。”一个长相敦厚老实,穿着淡绿色丫鬟长裙,在门口守门看见未老爷迈进院子里的身影后连忙进屋说道,这正是五姨娘身边两个大丫鬟之一的扶苏。
五姨娘一身湖蓝色曳地长裙,缓缓地就着扶苏和扶柳两人的搀扶起身,一边拭着泪一边款款的向门外迎着未老爷。
“老爷……”五姨娘一脸委委屈屈的望着未老爷,盈盈一拜,施礼。
“沫姐儿怎样了?”未老爷扶起五姨娘,淡淡的问道,虽然看向五姨娘的目光有些怜惜,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带一丝情感,也是,让一个男人去关心一个十多年来从来就没见过,一出现就闹出让他颜面尽失的女儿来说,确实有些困难。
“从昨晚一直昏睡到今晨,醒来之后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这可怎生是好……”五姨娘说着说着眼泪在一次的滑落下来。
“青儿,莫哭了,晚些陈太医定期给老太太请脉,顺便让他给沫姐儿看看。”未老爷搂着五姨娘纤细的腰一边说着一边便走了出去,没有丝毫留念。
而躺在床上装植物人的未语沫,一听火气噌的就上来了,他奶奶的,合着她竟然是那顺便的!看来昨晚还是不够轰动,于是,此刻,未语沫暗暗的发誓,一定要折腾他们不得安宁。
而另一边未老爷刚拥着五姨娘走出院子,未老爷随身的小厮未贵就气喘吁吁的跑来,说是老太太那里找。
未老爷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放开五姨娘,交代一句让其回去好好休息,这些事不要放在心上,一切有他之后,便跟着未贵向老太太那处走去。
未老爷走到门口处,老太太身边得力的大丫鬟画眉便适时的掀开帘子,迎了未老爷进去,当未老爷看清楚地下跪着的一男一女之后,眉头松了松,又皱了起来,显然是明白了老太太今日所为何事。
未老爷无视跪着的两个人,上前给老太太请安,然后坐在了未老太太下首空位上,喝着茶。
他也明白,今日一事,用不着他发言,他只需做个见证便可。
“现下老爷也来了,我再问一遍,你们还有何可说?!”未老太太一脸威严的问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孙儿无话可说,但昨晚此事如何会发生,孙儿还是坚持孙儿什么也不知道。”跪在地上的男子,一身青色锦袍,清秀的容颜此刻有些憔悴,眼神坦荡荡的望着未老太太,似乎在证实自己所说非虚。
而他旁边跪着的女人,鹅黄色的长裙,标志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此时已然红肿不堪,却一直在轻声抽泣,什么也没说。
“苏荷,你解释一下,昨晚你为什么会在大少爷的房里。”未老太太看着自己孙子坦荡荡的眼神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望向跪在一边的女子身上就异常凌厉。
“回老太太的话……荷儿……荷儿……也不知道……”苏荷跪在地上不知是哭的还是被吓的,身上颤抖不停,让人越发怜惜,一边的未府大少爷未宗伟不禁也想上前安慰一番,但奈何未老太太的眼神扫射过来,直接制止了他要做的动作。
“老太太,不管此事原因如何,但都是孙儿之过,若孙儿控制了自己的意志,也就不会做出这种有损荷表妹清誉的事,所以,孙儿愿负责,迎娶荷表妹为妻。”未宗伟终是不忍,出言说道,将所有之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却不料,此言一出,未老太太险些没有气得背过气去。更别提站在未老太太身后的未府二夫人,身为大少爷的亲生母亲梁氏,此时恨不得将手中的帕子当做苏荷扭成两半,眼中熊熊的怒火也似要在苏荷身上烧出两个洞。
就连喝着茶的未老爷听到此话后,也不禁皱紧了眉头,但反观大夫人,脸上仍旧是与平日无差的淡漠,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局外人的姿态,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是苏荷却趁着以帕拭泪的空隙用余光瞟了大夫人一眼,神情似有些焦急,大夫人很自然的将手里那盏茶轻放于小几上,拿出帕子轻拭了嘴角两下,似乎以这种方式传递着什么信息。
未老太太精明的眼光环视了在场几人后,将所有了然于心,心里暗暗的哼了一声,手轻轻捏了一下立于她身边的二夫人梁氏,随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哼!想也别想!媳妇要好好管教苏荷一番,虽是表亲,但能作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也让未府蒙羞!传出去白白毁了我们府上姑娘的闺誉。”未老太太说完便一摆手躺下,示意众人可以离去。
未老太太此举无疑是在逼迫大夫人孟氏站出来表态,毕竟未府除了庶出的二小姐,其余两个姐儿都是大夫人孟氏所生。这时二夫人梁氏的脸色稍缓,定定的看着大夫人孟氏,等待着大夫人接下来的做法。而苏荷听到未老太太若有所指的话后僵直了身子。
众人不得不感叹,姜不愧是老的辣。
“那就让大少爷收了荷儿为妾吧。”大夫人淡淡的说道,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