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啊！”戏水站在卖花灯的摊贩前，看着挂着琳琅满目的流转花灯，惊奇的朝站在不远处的苏小小喊道，“姑娘，有兔子的诶！”
苏小小看着天真烂漫的戏水，帷帽遮掩下的面容有一丝转瞬即逝的纯真笑意。
“拜月，走吧。”苏小小平静的转身往这条街的尽头走去。
拜月看着沉醉在花灯之下的戏水，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在苏小小身后，渐渐消失在人流之中。
“姑娘！你看这……个……”戏水手里正拿着一个兔子花灯，正想给苏小小看，转身却不见那个白裳妙影。
“奇怪，姑娘带着拜月去哪里了？”戏水环顾四周，没见到苏小小，看了看手里的兔子灯，嘟囔了一声，“好吧，我自己玩吧，这兔子花灯真好看，买回去给姑娘……”
“老板，这兔子多少钱啊？”
“三个铜板……”
“谢谢……”
开夜市的这条街是在帝都的西面，周边住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再往西走，就是贫民区了。
两人渐渐远离里夜市的喧嚣热闹，进了一条僻静小巷。
“这死小子，居然敢趁乱偷东西！打！给我狠狠的打！”
寂静的巷子里传来打斗的声音，在拳打脚踢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呻吟。
苏小小的步伐停止，淡淡的开口，“拜月，去看看。”
“是。”
拜月看着堵着路的一群人，上前探查情况，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围在转角的角落里，他蜷缩在墙角无力抵抗，只能任由别人殴打。
“打，给我狠狠的打！”领头人凶狠的看着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少年，“打死了，就扔乱葬里就算了。”
苏小小面纱下的眉头深蹙，“拜月。”
拜月一听苏小小开口，就知道她的意思了，立马开口，“住手，天子脚下，怎容得你们如此行凶！”
领头人听见声音，示意手下人停止动作，眯着眼睛转头，看着拜月，视线又落在了拜月身后的苏小小身上，“你是谁？”
“多少？”苏小小清冷的声音透过白纱，帷帽掩面不见容颜，此时却骤然升起一股气场来，让人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那领头人目露精光，他多少还有点眼力见和小聪明，面前这两个女人，这般行事举止，如果不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小姐，就是江湖中人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好对付。
知道眼前着两个女人不好对付，领头人退了一步，说了个价钱，“三两银子。”
“给你，放了他。”拜月拿出一个锦囊扔给他。
领头人掂了掂重量，满意的点头，转头看着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少年，“行，这事就这么算了，算你好运。”
“走！”
领头人也没再回头看苏小小和拜月，带着人就进了旁边一个院子的后门，可见是早就把这个少年抓住了，趁着夜晚拖到后巷来整治的，却没想到遇见了苏小小。
“走吧。”苏小小没去关心那个少年，带着拜月按照原定路程走，只留下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跟拜月说的，还是跟那个少年说的。
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衣裳上，给她出尘的气质添了几声凉薄，仿若月宫美人般清冷遗世，绝代风华。
少年忍着浑身的痛意，爬了起来，看着苏小小的背影，她踏着一地月光，一步步远去，恍若羽化飞升的仙。
这一幕牢牢的被少年印在了他的心里，直到多年后，他看着漫天飞雪的秣陵，这烙印在心里的一幕还清晰的刺骨……
西城边缘有一座山，山上有庙宇，站在山下依稀可见山顶如豆灯火。
上了山，已经有小僧在庙门前等候了。
“寂听方丈在何处？”拜月开门见山。
那名小僧施礼，“小僧净流，师傅在里面，请施主移步。”
寂听方丈在经殿里敲着木鱼诵经，苏小小站在门口，摘下帷帽，那张艳冠绝伦的脸露了出了，净流却毫不惊讶，那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模样，引得拜月多瞧了他几眼。
“当～当～当～”寺院里的钟声被敲响，传来深沉而绵长的声音……
寂听停下手里动作，睁开眼睛，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大殿之上的菩萨，慢慢透出一种穿破时空的神色。
半晌，他悠悠起了身，一身袈裟晃动，走到大殿之外，向苏小小行礼，道，“苏施主。”
“寂听方丈。”苏小小看着他，眸中亦是不显任何神色。
寂听抬头望着星罗密布的苍穹，星光坠落，那双参透世事的眼睛起了涟漪。
“苏施主所求之事，贫僧无解。”寂听看着苏小小，道了一句话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苏小小知道，寂听已经参透了，但他不肯泄露天机。
“姑娘，寂听方丈的话是什么意思？”拜月看着苏小小，不解的问。
“寂听方丈当年云游四海，途径临安，曾来过虚无山。”苏小小看着天上的星辰千变，想到了多年前寂听的话，眸里波澜不惊，“他留了一支签给我。”
“签文是什么？”拜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苏小小抬头望尽这无边夜色，清冷的声音传了很远，“下下签，不寿。”
“这个老秃驴，他分明是在胡说！”拜月一惊后都要气急攻心了，她家姑娘虽然身子骨是弱了点，但是说她不寿也太胡言乱语了吧！要是戏水在这里非得打死那个老秃驴！
「盘龙之地千景暮，栖凤梧桐初醒时。
伴得龙枝腾凌云，盛世香烬了此生。」
那天夜里，苏小小说了签的凶吉，却没告诉拜月那支签的判词，还有，那是支凤签，千古不出的伤凤签。
盘龙之地千景暮。盘龙之地指的是帝都秣陵，千景暮是说景国皇室已经衰败了。
栖凤梧桐初醒时。栖凤梧桐是指凤命加身之人，初醒时是说凤命加身之人出世了。
伴得龙枝腾凌云，盛世香烬了此生。匡扶真正国运加身的人成为九五之尊。开辟出盛世，她却使命已尽，寿命已终。
苏小小早已看出景国已有衰败之象，如今更是龙脉之主病危，国运衰退之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