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头晕目眩,感觉体力像一个破罐子里的水,慢慢流逝。
十分钟,已经站不稳了。但是我还是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那些为我而战的奴隶劳工和狂兽人血肉横飞,我明白,不是倒下的时候。
十五分钟,我的脑袋已经像是被铁锤击中一样疼痛。虽然没有进行过激烈运动,但我已经汗如雨下了。豆大的咸珠划过额头,滴落在了眼睛里,我不由自主地坐下了。
不……不行……我一只手扶着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强行站了起来。我们就是这样,一旦稍有松懈,整个人的精神支柱就崩溃了。
二十分钟,防线已经支撑不住了。虽然那些奴隶劳工和狂兽人在拼命阻挡它们的同类形成的尸潮,可对方的人还是太多了。仅仅二十分钟,一千五百米外的尸潮如今已推进到了面前两百米处,怒吼声和肢体被撕裂的声音已近在咫尺。
不行……我得后退几步……但我没有动。一半因为体力不支,一半是因为……后退就全完蛋了……
真是可悲。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尤里到底派了多少人过来送死,直到此刻,我从对面入口处仍然没有看见尸潮到达尽头的迹象。
不知道达夏已经走到哪了……动作再不快点,我可就完蛋了……
已经第三十分钟了,狂兽人已经近在咫尺。防线终于彻底出现了裂缝,一个奴隶劳工此刻正挪动着缓慢的步伐,穿过防线走向了我。
他来了。或者说,是它来了。我面对一个衣衫褴褛的白大褂,挥舞着手臂,张牙舞爪地向我尖叫。
它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我,吼叫声震耳欲聋。真奇怪,什么时候奴隶劳工能这么快了?
虽然力气没多少了,但面对敌人的时候不能懈怠。我拔出腰间另一支手枪,瞄准了对方的脑袋。
可恶……为什么眼前的目标成了万花筒,竟出现了好几个形体,就连手中的枪也变得万分沉重?
对方已突破到了眼前,无论如何也要击毙它。手枪开火,可惜打偏了,第一颗子弹只打中了它的肩膀,奴隶劳工甚至没有停滞一下。
仅仅五米,原本轻如鸿毛的后坐力,此刻我却控制不住。体力透支太大,来不及再开一枪了。
我拔出匕首,用绳子系在狙击枪前端,刺向面前的奴隶劳工。它也是够蠢的,竟然不知道躲避。
锋利的匕首在对方激烈的反抗下刺入了它的胸口,终于止住了对方进一步的靠近。然后我把狙击枪的枪托卡在下水道的铁栏杆中,这次手枪子弹终于击穿了对方脑袋。
“运气还不错。”我感慨道。
没错,我的运气还可以。背后达夏的声音由远及近,终算是在这黑暗的通道里带来了一点希望。
“马克!你要的东西到了!接着!”达夏说着,向我扔出了一个背包。真是难为她了,十几公斤的东西,她竟然还能一把扔给我。
“混蛋……”我拍着脑袋叹息。还好达夏力气不算大,如果这玩意砸在我肚子上,我肯定当场吐血。但看在包右侧的小背包里还有三四颗狙击子弹,我也就没计较了。
我捡起一颗湿漉漉的狙击子弹,塞进了狙击枪膛中。虽然效果差了很多,但浸过被病毒狙击弹腐蚀后留下的毒液,接触到其他生命体后还是会有腐蚀他人的能力。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撑开了狙击枪的支架,推了一下枪栓。我放弃了继续控制更多奴隶劳工和狂兽人的努力,那个太费精力了。
沉重的狙击枪影响到我的射击精度了。我索性趴在了地上,十字准星瞄准了最前面一个奴隶劳工。不是说基因突变后的人类,各方面都会比原来更强大吗?可看着这些基因突变的产物,我实在不相信,这些面对任何危险都往前冲的家伙,竟然是“进化后的人类”。
冲在第一个的奴隶劳工倒霉了,子弹在它颅骨内终结了自己的旅程,然后把它立刻变成了紫色。
冲破了同类的防线之后,也许它还做着“第一个吃肉喝血”的美梦吧。但现在,这个梦想破灭了。
看着面前二十米处爆炸出的绿色毒雾和大量绿色液体,我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一场惨烈的屠杀。
毒液撒在周围其他奴隶劳工和狂兽人身上,哀嚎立刻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从最前面的几排向后迅速蔓延。每一个碰到毒液的家伙都发出了惨叫在地上打滚,等到浑身都发绿了之后又迅速浮肿成一团绿色的人形肉团,最后在哀嚎中炸成大量的绿色毒气和四处喷洒的毒液。
绿色的浪潮向四周蔓延。说来奇怪,刚才使用的控制能力一经停止,体力和精力立刻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刚才还举不起一支手枪的手,现在竟然能拿起狙击枪了。
所以我立刻把面前那个被刺穿的奴隶劳工扔进了面前的尸潮中,免得自己也受害。此刻达夏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我身后,轻声提醒道:“这样一来我们也会……”
“没关系,”我轻轻打断,“我们这不是还有……炸弹吗?”
我把手里的背包用力向远处的空中抛去,炸弹飞向天花板的时候我举起了狙击枪,一枪击中背包。
背包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天花板在惨烈的爆炸中被炸穿了好几个大口子。虽然隔着很远,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拉着达夏往远处跑。
“话说……你炸开天花板干嘛?”此刻达夏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满头秀发披散在肩上,额头上滑落下晶莹的汗珠,双眼里透露出了一丝无助,我几乎看呆了。
“嗯?达夏你怎么了?”达夏又轻轻问了一声,我这才回过神来。
毒气挥发得再迅速,毕竟还是有大量残留的。而且气体的一大特性就是会随着空气向四处扩散,逐渐地挤占整个通道的所有地方。
本来,病毒狙击弹的毒气挥发性很强,按理说是伤害不到我们的。可是一走廊的毒气,就算通风系统全部往外“排毒”,也难以保护我们幸免于难。何况被抽走的不只有毒气,还有可供呼吸的空气。
而现在,给天花板开了一个洞之后,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绿色的毒气撒向外面笼罩在皑皑白雪中的长白山,完全没有波及到我们。
如果有个心灵工程师能指挥一下面前的尸潮,此刻它们就该退后“重整队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意义地冲上来送死。好歹号称“拉锯绞肉机”的一战。东线沙俄还能用骑兵突破防御不严的德奥阵地,但病毒狙击枪和盖特机炮被发明出现后,人海就没有意义了。
但是他们没有,所以通道尽头涌出的尸潮只能增加死者的数量,让绿色的毒液向继续蔓延。场面有点恶心,弄得达夏一直在干呕。
“如果不是半天没吃东西的话……我现在就想吐了……”达夏虚弱地靠在我肩膀上。她身上有点粘,但看在她的目光还是一副楚楚可怜样子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你先别急着吐,”我说,“你看,面前的路已经通了。”
没有尸潮再踏入走廊远处入口的迹象,不知是死光了还是没来得及赶来送死,但这不重要。时间还剩33个小时,我们还有大事没做。
“但你真的有办法吗?”达夏疑惑地问,“我们没有核弹密码,也不可能从哪得到它。可如果没有核弹密码,我们发射的……”
没等她说完,我就以公主抱的姿势把达夏抱了起来。吓得她挥舞着手臂,慌张地拍打着周围。
“躺好,别乱动,我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才能穿过前面地上的毒液‘积水’,”我假装烦躁地嚷嚷,“不就是发射了一颗常规中程导弹嘛,其他人会解决这个小麻烦。不要想太多,知道吗?达夏同志?”
“明白……指挥官……”怀里达夏的回答声,比蚊子嗡嗡叫还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