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只手攀住二楼墙壁的缺口,一只手将背后的燃料箱砸向了一楼的大门。那扇门是用合金材料建造的,坚固程度堪比天启坦克正面装甲,但我背后的火箭燃料箱却是核能的,威力上别说摧毁大门,即使把整个出门要经过的压力舱连带摧毁掉也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这里不是地球,里面的人在大门炸毁后,唯一结局是死在无法生存的太空!
爆炸的光芒倒不怎样,毕竟只在我眼角范围内,而且还有防护罩遮挡;但气流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得以从仿佛刮着八级大风的缺口处飞起来,顶风跃进了那个缺口中。多亏了大门口的爆炸气流,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从缺口处掉下来了。但现在我也做不了什么,因为月球和建筑物内模拟地球所制造的压力差距太大了,一开始只是杂物从这个洞飞出去,后来就是衣服和桌椅,再后面是镭射枪和墙上的监控探头,最后竟然是大批大批的人从这个缺口飞出去,或者已经在墙边撞得头破血流了!
最可恶的就是飞下来的人!我刚刚让开,又一个尤里新兵从楼梯处打着滚掉了下来,脑袋在墙壁上砸了个稀巴烂之后顺着气压就出去了。对此我早已见怪不怪,从楼上掉下来的尤里部队实在太多了,从四面八方飞出来的武器和杂物差点砸穿我的宇航服。如果这会前面有谁用镭射枪或者炮弹打一下,我也就“革命成功”了。但我穿着宇航服尚且被气压压制得动弹不得,那些甚至连军服都没换上的尤里部队就更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气压带来的强风终于停了。当我睁开眼,慢慢站起来的时候,无线电里除了时有时无的警报声,还有就是科技中心一楼二楼关闭警戒门等待工程师修理,以及入侵者闯入二楼南侧走廊的心灵感应警示。
楼道里的气压渐渐与外面一致了。我站起身,打量着已经一片狼藉,到处是杂物的道路。路中间已经被杂物和几具面目狰狞的尸体挡住了。我奋力推开了杂物,跨过一道道紧锁的密码门。这些门在警报触发的时候就自动上锁了,就算里面的尤里部队得以幸免,也没人敢随便走出来。靠近三楼楼梯的时候,我能看见那道坚固的封锁门,和门口死不瞑目的世界帝国安全部队。他们是尤里这种“果断”作风的受害者。门口的警报声大作,好几道激光栅栏从楼梯上方一路快速滑下。“你们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叹了口气,举起了镭射枪,瞄准激光栅栏的激光喷射口开火。瞄准它们并不容易,开火的同时还得快速后退以防被激光栅栏追上。后面的杂物无论空中还是地上都很多,阻碍了我后退的速度。而激光栅栏穷追不舍,虽然一道道激光在我打坏了喷射口之后纷纷熄灭,但它们中剩下的几个追到了走廊中。慌乱中我被一张桌子绊倒了,于是将计就计,试着从下面滑过去。最后几道激光栅栏向下劈过来,杂物和尸体惨遭“大卸八块”。我从激光栅栏的围堵中擦过时,仅仅少了一撮头发。
其实死在这条走廊上,即使漂浮在空中也还是幸运的。起码他们留在了科技中心里,而不像那些从二楼缺口里飞出去的尸体,连血都会顺风飘走。
激光栅栏仿佛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于是停下了。还没等剩下的激光栅栏反应过来,我再次开枪。这次我一枪一个,摧毁所有激光喷射口。可惜没有太空战专用手雷,不然省事很多。
“你们不用那么惊恐,”我看着一个不知是否完好的监控探头自顾自地说,“我的目标不是楼上,我也不可能上来消灭你们这么多人,懂吗?”
说完后,我一边走向二楼缺口处一边向走廊里的监控探头开火。镭射枪的能量盒显示能源还很充裕,我的计划应该不成问题。到了缺口处,我打开设置在脚腕处的反向推进火箭的按钮,再从楼上跳下来。没错,我并不是来摧毁科技大楼,消灭科技大楼里所有敌人的。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到,再多的人也只和门口这堆尤里载具废墟一个下场。
“指挥官同志,你在做什么?”无线电通讯里传来达夏焦急的声音,“我们摆脱尤里部队了,但整个基地的尤里部队都在返回!诺布朗加同志让我问你,你把部队抛下是要做什么!”
“抱歉,我太投入了。”我走向一楼大厅时回答道,“摧毁二十万尤里部队太费劲了。所以我选择进入科技大楼的地下室,关上所有建筑物的维生系统,启动所有建筑物的自毁系统。追击的敌人毕竟是少数,更多敌人应该会在大爆炸中粉身碎骨的吧。”这是尤里建筑设施的一个缺点:为防止设施落入敌手,往往会在主基地或科技大楼里设有启动后无法关闭的全局自毁系统。
“好吧……”过了很长时间,达夏才喃喃道,“记得活着回来,‘伦敦预言家’。”然后对面只剩一片杂音。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总有些关于我的事,我本人反倒不知道的),这个外号来源于伦敦战役后英国防卫大臣说漏了嘴,把我的“光辉事迹”告诉了《泰晤士报》的记者。后者见得风就是雨,搞出了一个“苏联指挥官马克耶布卡独自一人救出全体参会领导人”的大新闻,于是就出现了“伦敦预言家”的奇怪外号。西方那一套理论我的确不熟悉,但难道他们没有新闻审查吗?
但此时此刻,我站在地下控制室的门口,想到的却是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再深吸一口气。毕竟这不是地球上,出一点点差错都是死无全尸的。
不管了,前进吧!我拿出从一个尤里工程师尸体里找出来的身份卡,插入了地下室门旁边的卡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