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魔王的那天,举国同庆。
勇者和他的同伴们穿上华贵庄重的服装,手握着自己的武器,走在长长的红毯上。红毯的尽头是艾尔萨斯的国王,他的身边是他最娇宠的女儿,他们一人手握权杖,一人手捧勋章。
“英勇的勇者和他的同伴,打倒了魔王,拯救了人类,我在此授予你们至高无上的荣誉与地位,你们的传说,将被永远铭记!”
那一刻人群的欢呼声达到了高潮。
撒耶尔接过战士的勋章,悄悄地问路西弗:“你说她会怎么样?”
路西弗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这个待会儿再说。”
“你答应过给她自由。”
“我已经给了。”路西弗烦躁地说,“起码现在她是自由的。”
撒耶尔不再说话了。他看着底下欢呼的人群,回过头看看国王说:“你答应给我们财富与地位,现在我想用我的财富与地位换成另一样东西。”
“是什么?”国王问到。
“书。”撒耶尔回答说,“我想要阅读艾尔萨斯的所有藏书。请您给我随意进入皇家书房的资格。”
国王同意了,并给了他一把小小的银钥匙。
路西弗看着撒耶尔手中的钥匙,似乎理解了什么。“你找不到的。”
“我为什么找不到?”撒耶尔看着路西弗说到,“早在几千年前人类就已经获得了实现奇迹的力量。”
“撒耶尔!”路西弗瞪着撒耶尔,声音低沉地警告道,“你忘了魔王是怎么诞生的吗?你还想创造出第二个'魔王的权利'吗?!”
“可是我们答应她了!”撒耶尔抑制住内心的怒火,手里捏着纯金的战士徽章,声音微微地颤抖着,“我们答应她让她平静地生活下去,我们答应她向世人隐瞒魔女的存在,我们答应她人类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撒耶尔,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那种承诺我们怎么可能去兑现?虽然魔王被打倒了,魔王的权利也被封印,可是她火之魔女的力量却没有被完全剥夺,她对人类的威胁始终存在!她就是第二个魔王!我们必须趁她虚弱的时候除掉她!”
“路西弗!别忘了你是怎么打倒魔王的!”
“我付出了一半生命的代价!”路西弗几乎要冲上去打撒耶尔一拳了,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这种举国欢庆的日子里,他只能自我克制着。“我用一半的寿命换来了打倒魔王的魔法,是我拯救了人类,我问心无愧!”
台下的欢呼声还在继续,而台上,勇者与战士已经暗自吵了起来。
撒耶尔不再理会勇者。
还有不到一周,路西弗就会启动狩猎魔女的计划。在狩猎魔女的行动开始前,如果能让魔女失去力量变成人类,那么路西弗就会终止计划,魔女就能得救。
我必须找到。撒耶尔闭上了眼睛。我不能让她死。她是无罪的。
……
“撒耶尔!看!”
撒耶尔从高高的书堆里抬起头,无奈地看着举着自己的画像四处转圈的魔女,叹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皇家书房,闲人免进,魔女禁入,懂?”
“可是你在这里啊,我为了来找你,必须要进来啊。”魔女眨了眨眼睛,把手中的画像塞到撒耶尔眼前,“你看,我的画像诶!是不是很美?我打算送给勇者的,他看了一定会爱上我的!”
“除非你在上面施了他无法破解的媚术……等等,你不会真干了吧?”
魔女笑嘻嘻地凑到撒耶尔跟前:“你帮我给他,好不好?”
“先不说你用没用媚术,就说这画像……是有多自恋才会把自己的画像当礼物送给别人啊?”
“那就拜托你啦~拜拜~”
“喂!喂我没答应你吧!喂!!!!”
……
“为什么不逃跑?”
魔女看着脸色苍白的撒耶尔,感到有些好笑:“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
“不来告诉你你就会被杀了!”
“可那才是正确的啊。”魔女笑道,“我是魔女,你是人类,人类要杀死魔女才是正确的,你现在偷偷摸摸地跑来告诉我,不是成了告密的小人、全人类的叛徒了吗?战士?”
“那种正确是错的!”“撒耶尔,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撒耶尔噎住了。
魔女笑了。“哎呀,这还真是可怕。我说过我只会爱着勇者吧?”
“为什……”“因为他是特别的啊,只有他才能打倒魔王,只有他不会受到魔女的蛊惑。”
“而你只是因为着了魔啊,战士。”
魔女坐在树上,背靠着清幽的月光,眼帘低垂,慢慢地说到:“他们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们只是各自为了不同的正义,拼命地想要活下去。”
撒耶尔低下了头。“那是我错了吗?”
魔女张开口,本想否认,但话到嘴边却变了样:“是啊,是你错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不会逃走,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你回去继续当你的战士,我依旧在这里当着我的魔女。”
这样,大家才会幸福啊。
……
计划开始的那天,一切都很顺利。魔女被引到陷阱前,将被永远封印。
但是……
“勇者大人!战士他……那位大人他——把那个禁忌的封印给——”
艾尔萨斯的王都中央升起了黑色的浓雾。勇者持剑的手颤抖着,回过头死死地盯着被魔法束缚的魔女:“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这魔女对撒耶尔干了什么?!”
魔女愣了一下,转而笑靥如花:
“是我魅惑了他啊。你们完啦。”
勇者一剑刺穿了魔女的胸膛。
“我不会杀死你。我不会让你进入轮回。我要从这个世界上把你的存在永远除去。”
魔女笑得很开心:“好呀。只要你做得到的话。”
……
“撒耶尔!你疯了吗?!”
【人类,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没疯。”撒耶尔背对着勇者和国王的军队,面向魔法的虚体伸出了手,“我是为了自己的正义。”
“我会成为魔王。路西弗,来杀我吧,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你要成为魔王?生生世世?】
“只要你能实现我的愿望,哪怕是献出灵魂,我也不会后悔。”
【好啊。那我就实现你的愿望吧。】
那一晚艾尔萨斯被一阵强光笼罩。魔女失去了踪影,魔王的封印被解开,勇者失去了同伴。
好在,人类与魔族的战争并没有再次掀起。
五位讨伐魔王的英雄被载入了史书,魔女的事情却只字未提。全人类都认为勇者成功地拯救了世界,因为他们的记忆已经被永远地改写。
只有被神所庇护的勇者背负着沉重的真相走进了坟墓。他将余生都花在了寻找一个失踪的挚友身上,但是直到死亡,他都一无所获。
人类迎来了长久的和平。直到第二任国王的即位。
“西部的灾荒全都是因为残余世间的魔族在作乱!勇敢的探险者啊,请去平息祸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