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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未来的道路(中)

“艾恩!来帮忙了!”“来啦,妈妈!”

艾恩一手拿着砍刀,另一手拖着血淋淋的野猪,乖巧地站在院子里,踮着脚尖越过高高的栅栏望着远道归来的柯蕾。柯蕾挎着两个大篮子,但篮子里装的却不是原定计划中要购买的食材,而是各种艾恩没见过的草药。

艾恩有些好奇地探过头来问:“咱们家要开发新菜单了吗?挑战药膳?”

柯蕾伸出手来,摸了摸艾恩的头,把少女额头上的汗抹去,顺便将她零落散下来的头发重新整理地整整齐齐。

“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柯蕾说到,“但是眼睛很像你的父亲。特别是你固执起来的那个眼神,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真想给他看看你长大的样子。我的女儿啊,现在已经是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

柯蕾突然就笑了,眉眼间依稀能透露出她年轻时的风采。每次看到柯蕾笑的时候艾恩都会觉得,柯蕾年轻时一定是个美女,因为一般人笑不出柯蕾的那种韵味,那种世界都被这一个微笑而融化了的温暖的韵味。

柯蕾冲艾恩笑道:“艾恩,你一定要幸福啊。”

……

考核一共要持续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内,艾恩至少要打倒三波敌人才能过关。虽然前面的敌人都打得很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艾恩的体力下降得十分厉害,她的反应、判断力、力量、速度都在下降,可是她需要打倒的敌人却在变得越来越强。

三个小时。艾恩从来没有想过时间原来可以变得如此漫长。

“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安迪斯看了看怀表说,“你已经尽力了,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只不过,现在这种程度还是不能达到魔训院对战士水准的要求。”

距离考核结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但是剩下的敌人,还有五百多个,而且实力全都是第一波的三倍。

艾恩拖着她的剑,站在五百多个伪魔物中央,哭了起来。

真是不甘心啊。

……

“要我辨识草药?”艾恩揪起一朵花,纳闷地问到,“可那不是医师的工作吗?我是战士,用不着去记这些东西吧?”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要总是觉得找个医师就可以帮你解决一切问题。”柯蕾将一束束草药分门别类地摆好,另外还掏出了一本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拽出来的旧书塞给了艾恩,“今后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可以依赖同伴,但是绝对不要失去一个人前行的能力和勇气。”

“你不是想去首都吗?不是想成为战士吗?”

“去做吧,艾恩。”

……

“我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我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啊,怎么能在这里倒下呢?!”

如果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的话,我想要活在一个可以与家人一起无忧无虑生活的地方。

“是,我害怕得要死,直到现在还在犹豫不决,直到现在还想着如果放弃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如果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性格的话,我想要成为一个勇敢坚强,可以在众人面前谈笑自如的人。

“但是——但是这样的我……我也有梦想,我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如果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的话,我想要一个偶尔有些小挫折,但是总体上还是一帆风顺的人生。

“所以,就算会有人嘲笑我,就算大家都比我优秀出太多太多——我还是要拼命去做!这就是我这个小人物的坚持!”

但是,如今走到这里的我,回过头去看我所走过的路,回忆起以前遇到过的人和物……如果你再让我重新选择我的人生的话——

“A级魔法——贤者之语!”

我一定还会走上同样的道路吧。

因为我是个胆小鬼,我害怕失去曾经拥有过的事物啊。

……

“为什么我还要学习治疗魔法啊?”艾恩嘟着嘴小声地抱怨着,右手拿着一支笔在纸上随意地涂抹着,“距离考核可没有几天了,我还想研究一下攻击性的魔法呢。”

“别抱怨了,我这都是为你好。”柯蕾端来一杯热牛奶放在了艾恩跟前说,“你想想啊,跟别人比起来,你体力那么差,爆发力也不如男生,学了治疗魔法之后,你可以边战斗边给自己治疗,续航能力是不是一下子就增强了?”

“可是……”艾恩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万一别人强出我太多,一下子就把我秒杀了,怎么办?”

“大不了就留下来替我剁猪骨头喽。”

……

“这个魔法是——A级治疗魔法?”安迪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面上展开的巨大的魔法阵,以及随着魔法的效应而逐渐愈合了伤口并恢复了体力的艾恩,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怀表。“因为在当医师学员的时候学习了治疗的方法吗?在这种拉锯战的情况中恰好派上用场了啊。”

“简,难不成,这些东西你全看到了吗?”

【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啊?你以为你这些莫名其妙的请求会给多少人带来麻烦?】

【相信我,我不是任性,而是想要坚持正确的决定。】

简,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喂,我都没想到她还有这种优势啊……”萨斯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克里斯蒂。

但是克里斯蒂没有回应他。在艾恩发动了A级魔法后,克里斯蒂就一直死死地盯着地上展开的魔法阵,双眸再次变成了红色。

萨斯看到之后,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每个人都有一两个秘密,比如那个没有入学的战士,比如双眸会变红的克里斯蒂,比如突然变成了战士的艾恩。萨斯也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他绝不会去主动开口问些什么。

但是,由这种温柔的谎言而建立起的友谊,究竟能持续多久呢?

……

“为什么?”

那一天艳阳高照,正是开店的好天气。但是艾恩拿着刀的手却松了开来,砍刀落在地上,刀刃卡在了地上石板间的缝隙里。

柯蕾不敢直视艾恩的眼睛。她反复清点着抽屉里的钱,一遍又一遍,可每一遍都数不清究竟有多少钱。

“妈妈!”一直都乖巧顺从的艾恩头一回发火了,“你说把我的志愿改了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我去参加医师的考核?我想成为的是战士啊!”

“艾恩……艾恩!”柯蕾手中的钱洒在了抽屉里,粗糙笨重的双手重重地捶在了桌子上,“战士太危险了,我不准你去!”

“不是说了让我去做吗?不是支持我成为战士的吗?”艾恩哭喊着,手上残留的血都被抹在了裙子上。

那一刻母女二人都痛苦地低下了头。那一天预定要开张的店也没有开。杀好的野猪没有人处理,就那样被遗留在院子里,全身的血渐渐凝固流干。

而那一天,公爵却收到了他想要的斯托尔的重剑。

“艾恩,留在妈妈身边,一起经营这个小饭店,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不好吗?”

艾恩把头埋在自己的臂膀中,闷闷地回答道:“我想要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可我不想平平淡淡地活下去。”

“因为我是王宫战士德利.斯托尔的女儿。我的梦想不是成为饭店的店长,而是保家卫国的战士。”

柯蕾听了之后突然哭了。她拽着艾恩使劲地晃,歇斯底里地吼道:“他不是什么伟大的英雄!什么保家卫国,他连他的妻子和女儿都保护不了不是吗?!他只是个没用的男人罢了!”

“为什么你们都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奋不顾身地往前冲?他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人在等他回家吗?”

看着哭花脸的柯蕾,艾恩也哭了。

“妈妈,他没忘,只不过他身后需要他保护的不止我们两个人而已啊。所以他才不能后退,他只能往前冲,这样才能保护好他背后的人啊。”

“我不是没爹的孩子,我是英雄的孩子啊!”

……

最年轻的战士简.弗里希尔,他之所以能在这个年纪成为王宫战士,除了因为他强劲的实力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前任死得太过突然。

王宫战士,德利.斯托尔,在一次休假旅行中,为了从魔族手中夺回当地村民的儿子,不幸身亡。

而在德利去世后,他的那把重剑便连同骨灰一起被送回了家里,也就是柯蕾的手中。从这一天开始,“斯托尔的重剑”的传说就与它的主人的事迹一起,传遍了整个艾尔萨斯。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就有不少人觊觎上了斯托尔的重剑。因为越是强大的魔法职业者,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就越特别。以德利.斯托尔为例,擅长木属性魔法的他所拥有的武器就拥有增幅一切木属性魔法强度的功能。一般的武器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王宫战士能拥有得到这么一把神器的权利。

“传说中的重剑”,“王宫战士的特权”。这些噱头足够让斯托尔的重剑价钱飙升到一个惊人的高度。

那么为什么至今为止斯托尔的重剑都没有被夺走呢?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些觊觎重剑的贵族对英雄怀有敬意,另一个原因就是地头蛇——艾瑞克公爵已经盯上了这把重剑,而他的后台又足够让其他实力望而却步。

因为这个插曲,让柯蕾又害怕了起来。她害怕女儿踏上和丈夫同样的道路,结果就是整个家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野猪的尸体之中挣扎。于是她为艾恩改了志愿,如果能考上医师是最好,考不上,就还留在这里给她帮忙。

也许也是舍不得母亲,艾恩就这样接受了柯蕾的安排,从此踏上了自己并不熟悉的医师的路途。

事情本该就这样结束的,因为艾瑞克公爵拿到了重剑之后,就理应没有任何人能把这件宝物从他身边夺走了。除非国王亲自下令,否则艾瑞克就应该顺其自然地利用这把剑登上人生巅峰——

但是可惜的是,一个特例出现了。那就是继任了德利.斯托尔职位的天才战士,简.弗里希尔。

这个凭借强大的实力得到王宫战士一职的年轻人,以“继承人”的身份,从艾瑞克的手中要走了这把剑。

简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但是当简提着剑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

因为他是简.弗里希尔。最年轻的王宫战士,同时也是最强的王宫战士,国王唯一指定的贴身护卫。

用一句话来形容简在艾尔萨斯的地位就是——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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