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金鎏的座椅上,一些华贵高调的金丝绣及地大尾摆长裙,丝线绣的大朵艳红牡和金丝团菊,整一个锦绣繁华,国色天香之态,撑着左腕斜倚在扶手上,一副慵懒倦怠之态,艳丽的朱唇微张,“淑妃妹妹今儿来,莫不是同本宫玩耍享乐的?”斜眉向上扬着,纷繁复杂的眼妆圈圈层层的重叠着,眼尾一抹勾勒,显得邪魅而艳丽,还带着一副高高在上之态,似乎在俯瞰着面前顾自饮茶的女人。
“妹妹这几日越发我见犹莲了,怪不得皇上日日都往妹妹那跑了!”南宫阑似笑非笑,凤眸一眯。
略略显得没那么奢华高调的女人微微掩着嘴笑笑,“姐姐这话说笑了,这帝宫谁人不知姐姐你风姿绰约,雍容华贵,哪是妹妹我能及的上的啊!哎哟,姐姐这茶水,啧啧,刚刚入口算是勉勉强强,这多喝了两口,感觉苦涩了些,哎~昨儿皇上刚赏了我些上等的西南进贡的香茗,闻之即香,入口清冽,明儿便取些来送给姐姐,今儿走的急,呵呵,也怪昨儿陪的皇上乏了,整个人啊,都感觉昏昏沉沉的呢!”说着挪开面前的茶水,还带着些些嫌恶的表情,两手微微按按太阳穴,一副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南宫阑旋着紫玉扳指的手微微顿了顿,拂袖一挥,便由着宫女扶着走了过来,当着淑妃的面,便拎着那只价值连城的金玉茶盏,便是楞生生的一摔,“砰”的一声,茶水顺着裂缝四溢而出,毛绒毯上湿了一片,还有些顺着流到了淑妃的脚底下。
淑妃慌忙的抬起了脚,由着宫女帮着把裙摆提起,顿时失了仪态,像只炸毛了的公鸡般,恶狠狠的盯着面前嚣张的不以为然的南宫阑。
“姐姐这是何意?如此欺侮妹妹,我定要叫皇上做主!”淑妃气得花容失色,头上金步瑶也跟着一块乒乓作响。
南宫阑顺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妹妹别恼啊,啧啧,这裙子,也怪可惜的,又是皇上赏的?哎~就说小门小户的女子没点眼力见儿,这等料子,我贴身婢女那儿随便翻翻都是,皇上,怎的就送了这么快料子,竟被妹妹当成宝贝了?姐姐赔你就是,十块?二十块?得了,妹妹你要多少随便来取就是!”
南宫阑脚下,宫女匍匐着战战兢兢的收拾着地上的碎渣,“娘娘,这金玉茶壶?”
“狗东西!”南宫阑不留情面的就是一脚,“这等残渣还有何用?库房里要多少没有,给本宫都扔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妹妹你说是吧!”
淑妃冷哼一声,斜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丫鬟,“不中用的东西即便再好看昂贵也是浪费,谁让它摆错了地方呢!得了得了,别擦了,不过一套衣裙,宫里多的是!”
“呵呵~妹妹说笑了,也是碧凝这丫头不懂事,吩咐的话也总是记不得心!”说着冷眼瞧着一边紧缩着的宫婢,“本宫是怎么交代你的,嗯?说了这茶叶得分清了三六九等,上等人来做客便用上等茶叶,这下等茶叶……”南宫阑瞥了一眼一边的茶叶碎渣,忽略淑妃微微不悦的神情,“是要给名不见经传的下等人喝的,怎么竟端到了淑妃妹妹面前,这的,怎么是好啊?”还变现出一副颇为为难之态,两手一挥,言下之意,你淑妃是个连宫女都看不上的下等人,自个儿倒撇的一干二净。
“淑妃娘娘请责罚,是小婢的错,不关我家娘娘的事儿啊!”那名唤碧凝的侍女对着淑妃,却没了那般在阑贵妃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名为赔礼,实则却无半点恭谨之意。
淑妃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如此说来,本宫也怪罪不了你,人说蛇鼠一窝,你既是这般的不长眼,想必贵妃姐姐的眼力见儿也有待提高,同你一个小婢置气,怕是被人瞧见了笑话!”说着微微扬了扬头,便不再看她。
“嗯~死丫头,还不快谢谢妹妹大度,也对,妹妹贤惠仁厚,皇上时常赞誉,对于蛇鼠一窝一说,妹妹又将以什么来自居呢?”南宫阑不屑的撇了撇嘴,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淑妃微微清了清嗓子,也扬着头,不语,良久,“我看今儿也不早了,逡儿该下学了,这孩子,可是怎么都离不开我,咳,这都快成年的人了,哎哟~我差点忘了,姐姐哪能体会妹妹的感觉啊,怕是连一件小袄都不曾亲手缝过,啧啧,怕是不曾享过一刻天伦之乐吧?”
“若是逡儿下学了,妹妹便的快些赶着接去了,何必跟这跟姐姐这说那么多话,我的孩子,可没这么黏腻,倒像个女孩子似的,也罢,逡儿本来就被妹妹当女娃养着不?也罢,反正将来也是无缘问鼎龙袍,还是早些认清局势的好,当个女娃养有什么不好的,那句话叫白日做梦,不知妹妹听过没?”
淑妃不怒反笑,一手做作似的握着南宫阑的手,凑近耳边,低声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哪比的上姐姐未雨绸缪,绸缪的祈王都不愿叫声娘呢?啧啧,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生娘不如养娘大,姐姐你啊,果真是狠心,连自个儿亲儿子都不相信,这一点,妹妹佩服!姐姐簪子歪了,妹妹替你簪好!”手微微使力,微微拧动了几下,淑妃唇角一勾,“这才多久未见,姐姐都有白头发了,大概是姐姐最近比较废脑子,妹妹,替你唏嘘,怪得连新晋的张婕妤这会儿都得瑟起来了,想来,皇上有许久没来了吧!得了,妹妹我见着姐姐每日浓妆遮面,知道的以为是姐姐雍容妩媚,风采不减当年,不知道的,便以为姐姐人老珠黄了呢,不得不这般遮素着!”淑妃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南宫阑的肩膀。
“林淑兰!”南宫阑的手紧紧握着,显然是被气到了。
“姐姐莫急,妹妹还得去接逡儿下学,便不扰着姐姐了!”说完便扭头婀娜的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娘娘~”
南宫阑一手打掉碧凝的手,“滚!”
突的走到门口的淑妃便停下了,“忘了提醒姐姐,祈王便快回来了?姐姐的儿子,可真为太子长脸,这不,皇上昨儿还提起要封赏呢!姐姐是不是该夹道欢迎啊?哦?不过,人家可未必领情,妹妹告辞!”
屋内留下一脸铁青的南宫阑,余下的便是一阵阵杯盏碎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