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月当空,周围泛着淡淡的氤氲,似乎周围的繁星的前后浮动,光华满地,似披了条银河雨带,显得柔和而寂静,明天,大概又是个不多见的好天气了,说是这么说,不过丝丝点点之中总是透着那么些许不安,接近立州,过了前面的渡河关,便真正到立州的境内了,这些天时不时会有一两个灾民,许是饿昏了头,见着人就咬,也不知怎么的就从立州到了这儿,看着言卿负责运送的大布袋,装着车车的粮食,眼巴巴的瞧着,愣是被擒住了,还一眼不眨的望着在他们眼里似乎飘着肉香的救济粮,啧了啧舌头,没办法,也只好就着野地架了大锅随意和了点,只见几人活像野兽见着了没肉,舔的是一滴不剩,还吧唧吧唧着舌头似乎在回味着什么,不过是一碗散饭,便像得了什么大恩似的,扑天抢地的直说“活神,活菩萨~”诸如此类,顶着干结的像稻草窝似的头发,姑且称之为头发,巴巴的叩了不知多少个响头。
看着匍匐在脚边的荒民,胆弱的雪伶后退了几步,拉着一边言卿的袖子。
“兄台,快快请起,可告知你们是否来自立州?”言卿拱手道。要知道他一王府侍卫统领从小被灌输的便是怎么冷血无情,杀人他言卿做多了,救人可不多见,要不是有命在身,他家老大要是知道他见着人家荒民置之不理,可不得归罪他了?
“怎么,恩人也要去立州么,别去了,那里真不是人呆的!”一个脸和黑夜无差的荒民说道。
“柱子胡说啥呢?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一边一个手肘猛的一捅,意思一副老子还没开口,你瞎抽抽什么的样子,大佬范十足,还拍了拍刚刚填饱,浑圆的肚子。
“言大哥~”雪伶低声说道,眼神示意,你确定这两人说的话靠谱?
“恩公,那立州,不可去啊,原本咱那儿的人也算温饱和乐,自从今年水灾,百姓们本也流离失所,就巴巴望着朝廷的救济粮,刚开始还好,即便饭里掺了沙子,弟兄们也能勉强温饱,可后几天,那狗娘养的什么屁督台,来时说的好听,什么保证每个人都有饭吃,放他娘的屁,这都整整一个月了,连水坝都没有修好,百姓们去闹事,都活活被打死,你是没看到啊,整个立州都能闻到血腥气,有的人死了,都没有人来收尸,骨头被冻的都酥了,便被活着的生啃来吃,后来有弟兄打听到,粮食都被那督台大人一个人占了,夜夜笙歌,酒池肉林,好不快活,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能逃的都逃了!”
言卿上前一步,“那妇孺失踪一事呢?”
那人明显一愣,“恩公,这事你怎会知?我劝你们,还是别去掺和了,虽然你们人多,但也不得罪神灵啊!”
“兄台,此话何解?”
“你们外乡人不知道,听说洪灾决堤,是长舌的妇人得罪了龙王,龙王发怒了,掳了妇孺,都是要吃的,要不那么多的女人和孩子,会到哪儿去呢?哎,兄台,不和你多说了,我和柱子还要出去谋生路呢!”
“兄台自便,我等正要打算前去立州!”言卿微微晗首。
“那督台可是有当朝太子撑腰的,我劝公子别去蹚这趟浑水,公子自个儿小心吧,得了,柱子,我们先走吧,恩公,我们有缘再聚!”说罢两个荒民抬脚便要走。
“啊~”言卿长剑一出,如飞腾的巨龙,笼罩着血色的光辉,在焚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煞人,银白色的剑光更是像被死气浸润,所到之处散发着透骨的寒,被称柱子的人,已然瞬间见了阎王,另一个侧身一躲,身行凌厉不下矫燕,空中一缕剑气飘过,顿时间血腥的气味蔓延,令人作呕。
一边的雪伶已经扶着大树,挽袖遮住眼睛,愣是差点把胃给掏空,“唔…呕~言…大哥!”
言卿关切的看了一眼,随即看向一边荒民打扮的男子。
男子随即发出冷冽的笑声,“你是怎么发现的?想不到区区一个侍卫统领竟还有这般洞察力,真是小瞧你了!”
“很简单,你虽落魄,但眸中精明,另外,试问一个被饿了多天的人,居然四肢健朗的很,丝毫没有乏力之相,最后,能从立州到这儿,纵使衣衫褴褛,但鞋子上却不染埃尘,你可别对我说,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人还雇了一辆马车?”言卿剑指来人,如煞气鬼神般说道。
“我好言相劝,你偏偏不听,别怪我送你上路!”男人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短哨,一声划破夜的寂静,无声的夜多了几分硝烟的气息,杂七杂八的鸟叫声一下子吵的人心烦意乱,却在霎时间归于平静。
男子也似乎并不惧怕,只是两手一摊,把握十足的样子。
而警觉的言卿四周看了看,过分的安静向来不是好事,“雪伶,到我身后来,尔等保护粮饷,前后各自四方为正,切莫乱了方寸!”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四面八方的飞身而来黑衣劲装,手持尖锐鹰勾的蒙面汉子,将言卿一行人团团围住,尖锐部分和着夙月微光显得狰狞而可怕,只那么一瞬间,不需任何人发号施令,四围已经乱做一团,黑衣杀手个个凌厉,见血封喉,而言卿所带的亦是精英,不相伯仲,一时之间,血溅横流,在周围黑气笼罩下,略泛着的血气让大地变得一片猩红。
“啊~”雪伶捂头尖叫,又已经不晓得第几个人倒下,要不是言卿一手拉着她一手执剑,她怕是早就昏过去不晓得多久了。
这帮黑衣人似是训练有素般,几个人专围攻言卿,见着其百般护着雪伶,亦有几个不耻之徒连连向着雪伶那处发起进攻,剑风更是蹭蹭往前扫,一招比一招狠辣。
“言大哥~”见着面前的男人,刚刚还是灵活多变的招式,渐渐略带吃力,还得顾着一边的粮饷,所带的人也是渐渐体力不知,而黑衣人,莫不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仿佛杀红了眼般,越来越阴狠。
“嘶啦~”言卿执剑的手被锐利的鹰爪猛地一抓,剑“哐当”着地,又是一记猛力,铺天盖地的兵器袭来,将雪伶猛的护于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