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着未必是件好事。”宫洵更近一步,俯身看了看她缠了纱布的右臂,又道:“不过我们得让他活过今晚。”
眼珠子转了转,方初久瞬间了悟,“你是想引蛇出洞?”
宫洵投给她一个“总算聪明了一回”的眼神,眸光又定至她手上,“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总得有点成效才行。”
方初久瞪他一眼,“我牺牲这么大,你这个做主子的总该给点奖赏什么的才对得起我这连捏筷子都成问题的手!”
“你要什么奖赏?”宫洵凝注她,语气轻缓。
方初久想了想,伸出左手,“把那卖、身契还给我。”
“不成!”宫洵摇摇头。
“不是你问我要什么奖赏的吗?”
方初久气结。
“可我没说你要了我就一定给。”宫洵回答得漫不经心。
“我饿了,喂我吃饭!”方初久一跺脚,若是连这么个要求都不答应,她一定用左爪将他一巴掌拍飞到墙上。
“行,就依你这一回。”
“哪里只一回?在我手臂痊愈之前,你都得如同伺候祖宗一样给伺候着!”
“要不要你如厕时我也跟去帮忙脱裤子递草纸?”
“我完全不介意!”方初久不顾宫洵青黑的面色,笑得狡黠。
二人一番调侃的声音随着步子越来越远,内院月洞门后,司马昭云看着清灰地板砖上投射出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眸中幽色更甚,突然别过脸时正巧一个黑风卫端着汤盅走过来,“大都督,鸽子汤已经炖好,还要不要送去给宫少主?”
“嗯!”司马昭云摆摆手,“就说本座体恤那个受伤的小郎,特地炖了汤给她补补身子。”
“是!”那名黑风卫得了令,径直朝宫洵的院子走去。
宫洵和方初久前脚刚跨进房门,那端着鸽子汤的黑风卫随即便跟了上来。
宫洵淡淡瞥了一眼暗漆托盘内白色的汤盅,“送给我的?”
那侍卫摇摇头,“大都督吩咐了,这汤是特意为方小郎受伤而熬制,还望方小郎能趁热喝。”
“大都督有心了。”方初久伸出左手便要接那托盘,岂料宫洵先她一步已经打开盖子,鲜美的香味顷刻袭来,方初久揉揉肚子,仇恨的目光定在宫洵优雅地捏着汤勺喝汤时上下滑动的喉结上。
品了一口,宫洵嫌恶地蹙眉,“这鸽子太瘦小,完全起不到大补的功效。”他一掀眼帘,对门口垂首站立的黑风卫吩咐:“回去告诉司马昭云,就说他要是真关心本少主,想要本少主再温柔些的话,不妨抓只更肥的乳鸽亲自下厨将这汤做得再鲜美些。”
那黑风卫不明所以,只张了张嘴,重新端起托盘又回去了。
方初久忍无可忍,“宫洵!我还没喝!”
“哦……”似是才反应过来,他怔怔看了她一眼,“我忘了。”
方初久:“!”
“你竟然如此虐待伤患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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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病人至高无上权利的方初久难得的利用狮吼功发挥了前无古人的尊贵权利——少主破天荒亲自为她下厨。
前后望穿秋水等了一个时辰,就快要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时候,终于把宫大少主传说中的神秘佳肴给盼来,远远闻到香味,方初久顷刻直起身子,挺脖一望。精致的白玉盘中,色泽金黄的五香仔鸽切成条状摆放整齐,那酥脆养眼的皮让人一见就恨不得立刻摄入口中慢慢咀嚼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