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坛子。”方初久任由他拉着继续走,低声咕哝。
“明知我是醋坛子,你还要不停地往这坛子里装醋。”宫洵有些懊恼,当初在海底墓穴托姜宸照顾方初久的时候,他显然没料到姜宸会因此断了一条腿,更因此一直留在自家后院与自己的女人朝夕相处,而这期间到底他还错过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好了,我不去看他总行了吧!”感受到宫洵周身的那股子酸味,方初久扁扁嘴,随着他进了前厅。
夏云依张罗了一桌子好吃的,还从院子里挖出上次没喝完的千日醉和桂花酿,宫洵拉着方初久先于主位坐定,随后便听到轮椅转动的声音。
“初久,你回来了。”还未进门,姜宸便欣喜地看着坐在桌前的人,声音隐含着几分激动。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家夫人她很好。”宫洵挪过身子揽住方初久的腰,抬眼笑看着门外。
姜宸脸上笑意僵了僵,随后轻声道:“有宫少主你在,她自当是安然无恙的。”
“嗯……”宫洵随意应了声。
方初久暗自想着宫洵此时的表情一定很得意的,满含挑衅的,欠扁的。揽着她腰时心中一定是暗爽的。
“姜奚,我们进去吧!”得见方初久安好,姜宸放下心来,对身后推着轮椅的姜奚道。
整个前厅酒香四溢,夏云依将菜上齐后,拉着陈岩坐在旁边,替众人斟满酒后正欲举杯,忽听得外面一声温和的声音传进来。
“妹妹安然回京,怎可能少了我这个亲哥哥的祝福?”
方初久一喜,立即站起身,又被宫洵轻轻拽着衣角强行坐下了。
“初久,恭喜你凯旋而归。”方子玉一进门,仿佛为室内增添了几分暖意,他顺手接过夏云依递来的酒杯朝众人举杯,笑道:“我来迟了,自罚一杯。”
姜奚并不识得除姜宸以外的人,却倒也不拘束,豪迈地端起酒杯随着一饮而尽。
方初久许久没碰酒,喝了一口便觉得嗓子火辣辣地难受,不由得清咳起来,宫洵立即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替她捶背。
“本座每次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来呢!”院中一阵凉风刮过,司马昭云一身玄色便服,黑影一闪已到了门边,神色看似漫不经心,眼角却时刻瞄着方初久这边的动向。
熙包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扒拉着眼屎跟在司马昭云身后怒目瞪着屋里这群有好东西吃不叫上他的黑心人。
于是,整个院子便出现了这样一幕:女主不胜酒力捂胸轻咳,男主为秀恩爱递上锦帕,二人耳鬓厮磨的模样虐得在场众单身狗或咬牙,或蹙眉,或移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甚至虐得熙包子眼屎都没抠干净就蹬蹬蹬跑进来一把拽过他老娘的手——被宫洵这个新任爹握住的手。
“你们一个都不叫我起床!”熙包子很是愤怒,瞪着宫洵碗中的水晶肘子,呜呜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想往宫洵身上擦,宫洵连忙错开身,熙包子趁机拿了个凳子挤进两人中间,泪眼汪汪看着方初久,吸了吸鼻子,“娘,我饿了,我要喝奶。”
一语雷翻众人,司马昭云靠着门的身子一个不稳往后栽去。
方子玉还未咽下的酒噗一声喷了出来。
姜宸捏住筷子的手抖了抖。
夏云依送到嘴边的大虾掉到地上还未察觉。
陈岩那张本就被夏云依捉弄得跟花脸猫似的面容顷刻间全黑了。
好久之后,众人眼神瞟向宫洵,只见他满脸黑线怒目瞪着身旁抢了方初久手中雪白锦帕擦鼻涕的谢熙,双眼似乎冒着怒火。
熙包子是个会审时度势的包子,一见形势不对,立即将雪白帕子扔到桌子底下,仰起四十五度无死角镶嵌着圆溜溜大眼睛的包子脸,弯出自认为最能蛊惑人民群众的笑容,用极其软糯的声音甜甜唤了声,“爹爹——”尾音拖得极长,唯恐众人不识得他的身份。
嘎?
众人挺身,竖耳,看向宫洵的眼神多了一丝玩味,都在猜度鼎鼎有名的宫少主会如何处置这个“小情敌”。谁知宫洵收回视线,抄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送到熙包子嘴边,柔声道:“乖儿子,吃花生米。”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和谐光景,众人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