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究竟是太会算计把一切都算得精准无误,还是他与周耘本就串通好的?
方初久越想越心惊,倘若忘尘真的是千羽军内部的人,那么他刚才劫持了韩舟目的就不可能是救他,而是直接将他杀了好让周耘上位。
该死!
方初久暗骂,她就不该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点将台上沉默了片刻,周耘冷眼扫了扫垂首抱拳的二人,目光定在火器营校尉身上,“粮仓被炸,你们火器营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火器营校尉面色一变,炸毁粮仓的东西自然只能出自火器营,可是火器营距离粮仓甚远,且守卫森严,进出都要搜身,别说是雷弹,就是一块铁皮也带不出来,况且新来的那个擅长火器制造的小兵于今晚研发出新火器图纸,粮仓被炸的前一个时辰,火器营的弟兄们都围在营帐内研究图纸,中途根本没有人离开过,若仅凭雷弹出自火器营就往他头上定罪,他自然是不服的。
“副统领明查,粮仓被炸时卑职正带着属下在营帐里研究新火器图纸。”
“你的意思是今夜之事是驻守在两百里外的北狄军干的?”周耘拂了拂被风吹开的袍子,厉声问。
两营校尉同时失语——不承认有内贼就等于置所有千羽军于不义,这么多人,这么严密的看守竟然还放了外人进来,这桩罪比之先前内贼要重得多。
“一群饭桶!”周耘怒喝:“如今粮仓被炸,粮食所剩无几,我千羽军五万大军都会困死在这哈尔谷。”话完衣袖一挥,“来呀,让主簿书信回朝请求户部粮草支援。”
旗幡飘扬,山风狂乱,在这暗无星月的点将台,上万人静默无声。从哈尔谷寄出书信至帝京,最快也得二十天才能到,而押运粮草的军队少说也得一个月才能到达这里,一来一回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千羽军连十日都撑不到。
哈尔谷并非没有退路,只要千羽军肯撤兵,便可一路南下得到最快的支援,可这样一来便犯了临阵脱逃的军纪,更会让北狄军捡个现成的便宜。
人人心中都明白,为了千羽军的风骨,为了大离皇室和子民,他们宁愿饿死在这里也不能退兵。
周耘眸子骤冷,看了辎重营的校尉一眼别过头对下面命令,“来人,将辎重营今晚去换班的十七名将士押上来,斩立决!”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辎重营校尉闭了闭眼低下头,这一刻,他无力为自己营下士兵说出一句求情的话,因为今晚之事必须要有人承担罪名,必须要有人牺牲才能让因粮仓被炸而浮躁起来的军心平定下来。
方初久心中低叹,又少了十七个精兵,可杀鸡儆猴是此刻唯一稳定军心的办法。
不多时,那十七人被带了上来,便是面临死亡,也无一人露出畏惧甚至是怨恨恼怒的神情,只不过眼神均看向大离方向。
周耘冷眼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十七人,“辎重营士兵玩忽职守,致使粮仓被炸,按律究办,以儆效尤。”话完又补充了句,“但,你们也曾为国流过血淌过汗,家眷当得皇室庇护,所以你们只管安心上路,不用担心妻儿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