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陈家湾
农家妇人看着这场面,羡慕的对云凌说:“我也想要个女儿来着,女儿多乖巧啊。夫人真是好福气。”
云凌愣住,随即明白了这女子定是误会了,解释道:“这不是我的女儿,他是我的弟弟。”
“啊呀,瞧我这眼睛,男娃和女孩都分不清啊。”女子羞赧的笑,“不过夫人和相公这般年轻,有自己的孩子也很快啦!”
江素眠突闻此话,抬起头看云凌,木青玄小脸通红,顾不得扯着他手的小男孩,牙牙着朝那妇人喊。那边云凌红透了脸,“夫人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
那妇人笑着,连说错两次话让她有些局促,“那,姑娘到此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知这里可是陈家湾,我们到这想寻一个姓何的老者。”
“哎呀,那陈家湾姓何的也不少嘞,还有别的特征吗?”
“嗯,高高瘦瘦的,在桃花山旁住着。”
“我们这就是桃花山下啦,姓何的老人是有几个,高高瘦瘦的那个……”妇人停了一下,“如果是高高瘦瘦的,那个人很可能是何大,不过,何大有些疯疯癫癫的,你们是要找他吗?”
“我们也不是很了解他的情况,要去看看才知道。”云凌礼貌的表示,“不知夫人可否知道何大力家的方向?”
妇人沉思了片刻:“去那里是不太好的……我指给你们看吧?”
云凌有些不解“不太好”的意思,但她很认真的点头:“多谢夫人。”
那妇人指着左边的一座小山坡:“你们沿着小路上山去,碰到一个小亭子之后往右拐,那又有一条小路,一直走就能到啦。”
云凌点点头。
江素眠抱着木青玄已经等在院门口,将要出发。
院门关上的那一刻,云凌突然想起船商掌柜的话,又回转头问:“夫人可知月儿湖在哪方?”
“我们这没有月儿湖啊。”妇人站在门边目送三人。
“是吗?”云凌心中奇怪却并未多言,作了个揖,“多谢夫人。”随后走到江素眠身边,三人沿着小路走往那座小山上。
山路崎岖且布满青苔,像是少有人走。往上行了约半刻钟就看到一座小亭子,瓦片破碎杂草横生,很是颓败。那妇人说往右有一条小路,云凌拨开过膝的杂草,仔细辨别着肯能是路径的地方。
来来回回看验了两回,只有一处的草丛较别处显得稀疏且歪歪斜斜,有被从中打乱的迹象。云凌顺着这个方向,将木系灵力施展,很快这些草就分拨两旁,露出远处一条斑驳的小路。
云凌对江素眠说:“江公子辛苦了这么久,换我来抱青玄吧。”
江素眠知道云凌是担心路不好走劳累到自己,也就不推辞,将因上山无聊而睡去的木青玄交到她怀里。
草径深深,慢慢走完那湿滑斑驳的路,尽头看见一幢小茅屋。一个衣着整洁的高瘦老人正坐在门口编织竹篮,像是听到路上来的动静,惊讶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过来。
三人很快走到老者的草屋门口,江素眠率先行礼:“不知这位老伯可是姓何?”
“没错。”
“何老伯,我们从北边过来,听说您见过药族人,特来向您打听关于药族的事。”云凌抱着木青玄,语气里隐隐有些期待与喜悦。
何大握着竹篾的手用力,继续被打断的编织:“我没见过什么药族。”
云凌继续解释:“我曾经碰到一个老人,他自说叫老杨头,是他告诉我来这找您的。”
“老杨头啊……”何大目光飘向远方,“他还在到处说他被狼咬断腿的故事吗?”
“是的,但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他说,您是第一个相信他的人。”
“也只有他相信我。”何大笑起来,放下竹篮,起身回屋搬了两条竹凳出来放在地上,示意云凌和江素眠坐,“你们找药族做什么?”
“我想找药族求一个药方救我的家人。”云凌道谢后坐下,将木青玄放在膝头,手托着他的脑袋帮他调整姿势。
“可药族是找不到的。”何大叹气。
“药族不是曾在这出现过吗?据说陈家湾的人都被药族救过,你也见过他们。”云凌回忆自己听老杨头和船掌柜讲的两个故事
何大偏着头看云凌:“你听过陈家湾的事?”
云凌和江素眠都肯定的点头。江素眠拱手作揖:“老伯,我们是真心要寻药族治病的。拜托老伯指点。”
何大手中的竹篾又开始飞舞:“这个陈家湾和故事里的那个,是不同的。那里有一面很美的月儿湖,后来湖里长满了毒草,那里的水源都被污染,陈家湾的人住不下去,就都搬迁了。其中很大一部分搬到这桃花山下来,这里就成了新的陈家湾。
几十年过去了,那些老人们有的忘了过去的事,有的不愿意提,要将过去带到坟墓里去,而小孩子们从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把这里当做根,老陈家湾已经没有人知道了。更何况,陈家湾的人大搬迁的故事听起来又是那么的荒谬,根本没人相信。”
“现在还有通往老陈家湾的路吗?”
何大低着头不语,几乎编完了一整根篾,他才又缓缓开口:“没有人愿意去那里。那里已经成了一片水泽,进去的人都再没有出来的。”
“我曾听说那月儿湖里是长了奇怪的花,与老伯说的毒草,是否同类?”云凌突然发问。
“是草也是花。初时只有两篇细长的叶子,冒出水面后就会开两瓣的白花,人一旦吸入他的香气,就会昏迷不醒。”
云凌心中惊喜,这花和书中所记载的鹊桥仙很是相似。鹊桥仙是只长在药族所居住的山群边上的。
“那儿是不是片座山叫犬牙山,犬牙山后,还有山群吗?”
“没错。那犬牙山山势险峻,很多人都以为它是那里最高的山,但其实它身后还有一片更高更大的山群,被掩在云雾中,只有到了犬牙山的山顶才能发现。”
这些信息和药族的所在是那么接近,云凌难掩着急:“拜托您告诉我们怎么去陈家湾吧和月儿湖吧。”
“会死在里面的。”
“但那里也许能找到药族的踪迹。”
何大再次沉默着编他的竹篮。云凌眼神焦灼,目光一直跟着何大。何大将最后几根长长的竹篾收进篮子的边框,然后他站起来说:“我带你们走吧,那里一般人是找不到路的。”
他走进房间背了一个褡裢在肩上,手里也多了根拐杖,一脚一印的往山下走。
时已正午,太阳悬在头顶,发着秋老虎的怒气。何大带着云凌三人下山,往西行了好几里,热渴交集时,终于入得市集,在茶摊上喝到茶水,江素眠见小摊上也有饭食,便招呼何大再休息片刻,吃点东西再赶路。何大闷闷的不说话答应,单坐在桌前不动表示许可。
几个年轻人路过茶摊,看到何大,笑话着说:“何癫子,又去找老家啊!这回还带人去,不要找不回来哦!”
云凌抱着木青玄,冷眼看过去,年轻人们纷纷闭嘴,云凌那眼神里仿佛带着冰针,刺得他们脊柱发寒。几人脸上一白,哆嗦着跑开。
三人吃罢,从小摊离开,何大突然拐进米铺买了小半袋米放在褡裢里,云凌不知他要米何用,也不询问,只跟着他往前走。
路越走越艰难。茅草锋利,树枝横生。何大手持长镰在前,劈劈砍砍,几人勉强得过。头上的太阳已被浓密的树叶遮挡,热气消失,偶有潮湿的风吹来,带着股陈腐的气息。
“吧嗒”一声,何大的脚踩到一个水坑,他停下脚步,前方的泥地上已经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何大从褡裢里拿出一个小木盒,从中取出三颗褐色的药丸,交给云凌三人,“这里面常有瘴气,你们吃下这颗药丸以防万一。月儿湖在村子的西北方向,你们想去那里,一定要小心。”
江素眠接过药丸,一人一颗吞下。
“村西入口有一个土地庙,你们可以到那去找一个人,如果找到,兴许他可以帮上你们。这袋米,如果他在,你们就交给他,如果他不在,你们就把他留在那儿吧。”
江素眠惊讶:“里面还有人居住吗?”
“是唯一一个能在里面活下来的人。”何大把米袋交给江素眠,拄着拐杖慢慢走远。
湿哒哒的泥地像是被水浸泡过,人踩上去一不小心就会滑到。云凌驱动灵力,脚踩之处如被炙烤,瞬间回复干爽。百来步后,三人走出树林,一个废弃的村庄展现在眼前。
因为受到阳光直照的缘故,这里的地面不像林中那样潮湿,只偶有几个坑洼处还藏着些水迹。目之所及,所有的房屋,树木都被附上了一层薄薄的沙土,太阳晒干后结了土痂,恐怖骇人。这里难道被水淹过……
江素眠手里挟了根木棍,皱着眉戳开一间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响,门里面的景象随之展现出来。桌椅板凳四散,落在潮湿的泥土里腐烂,有杂草从地上长出,却蔫蔫扑在地面上,裹了满身的泥水。云凌和江素眠站在门外看此景象,疑虑丛生。
进村的地方在村子的东面,三人要走到村西头去找那座土地庙,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村中的空气里充满了泥土的腥味和房屋腐烂的味道,已经睡醒的木青玄捂着鼻子难受了好一会儿。
这一路走过来,四处都是一片腐败,怎能住人。云凌有些迟疑,问江素眠:“江公子,我是不是太心急了。”
“不要担心,就算是假的,我们小心防范着就是了。”江素眠轻声安抚。
突然,趴在云凌肩上的木青玄扭动起来,兴奋的用手指着边上一颗大树,哇哇大叫。
云凌和江素眠顺着手指望过去,惊见一对母女正坐在树下,母亲温柔的替女儿梳头。两人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三人走近,那母亲正一下下梳理女儿的长发,要编小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