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指尖划过还来不及感受,将所有的一切化为绕指柔。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好快,十年已过。
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十年好慢,因为它是痛苦的,是煎熬的,是愤愤的。
在艾罗门大陆,无影州与满萨州交界,大漠之上,有一对母子俩为结束了十年的痛苦和煎熬,高兴雀跃着。
“娘,你说的光我怎么没有看见那?”一名十岁左右的孩子,翘着脚,昂着头,抿着小嘴儿,右手置于额头之上,神情样子非常可爱的问道。
“芷染,它就在你眼中啊。”一名看上去年龄虽到中年,但依旧巧笑嫣然,美目流盼的少妇道。
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什么,只是身体看上去有些单薄虚弱。
孩子放下了手,眨眨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这一丝微笑很快就被他那一双刚毅的眸子吞噬的无影无踪。
那种眼神根本就不应该属于他,他只有十岁而已,但是在母亲的潜移默化下,仇恨二字造就成了他现在的样子,稚嫩的脸上时不时的闪过悲催的痕迹。
“娘,这光就是‘明’吗?”孩子挠挠头问道。
少妇蹲下来,揽着孩子望着远方道:“对,光就是明,我们走出来了,迎来了光明,终于离开无影州那个鬼地方了,十年,芷染你一定要记住我们这十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借着明河暗光的点点波澜,吃着苦不入口的冥草根,喝着冰澈透骨的河水,每日还要受那黑寒煞气腐骨的折磨……但我们的仇人还逍遥在溪水都城之内!”
懂事的孩子靠了靠身子,用微红的小脸贴着母亲的脸,言道:“孩儿不会忘记的,今后一定多学本领,亲手杀了溪水洪照那个坏人,替娘出气。”
少妇脸上飘有一丝满足之色,点了点头。
“娘,这是哪里?怎么脚下都是细砂,一眼望不到边?”孩子跳眼问道。
“这里应该属于满萨州,我们要穿过脚下这片沙漠,才能看到人烟,走吧。”
话毕,少妇领着孩子步履蹒跚的行走在沙漠之上。
天直正午,被烈日灼热的细沙可称之为焦金烁石,更加加剧了两人行走的艰难,暂缓了他们的速度,如果是平常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行走半日不出三十里,但是他们娘俩却行了五十多里,这是因为他们常年受那黑寒煞气的侵害,全身骨骼已经被寒气所腐深入骨髓,骨节之间积有冰霜,在这炙热的沙漠中行走,根本就感觉不到热,反而还可以有效的抑制煞气之寒毒。
“娘,你看,那是什么?”芷染指着不远处的帐篷问道。
少妇摇摇头,心生愧念,儿子都十岁了,对人间事物却浑然不知,都怪他那狠心的父亲。
“那是帐篷,是游人的住处,走,我们去讨碗水喝。”少妇领着孩子急步走去。
走近发现门前有一个幌子,上面画着一只水碗,原来这里是专为路人提供方便的地方。
一撩帘,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帐篷内的空间不是很大,可以同时容纳十几人,中间放置一张简易的桌子和几把长椅。
“两位,要点什么?”一位年纪较大的老者,喜色迎道。
“途经此地,讨碗水喝。”少妇言道。
“好,一枚钻币。”
“啊,这么贵!我只有几块碎石币。”少妇惊讶道。
“哈哈,在这荒漠之上,水可救命,当然贵了,没有钻币,那就请你自便了。”老者打着送客的手势道。
“老生,你能不能赏一口水,让我儿子润润口,他太小了…”少妇恳求道。
老者看了看嘴巴干裂的芷染,冥想片刻道:“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们看以换的。”
少妇摸了摸身上,拿出了几颗冥草根,道:“这是我们的粮食,你看…”
老者看了看,惊喜言道:“冥草根,好,好,可以。”
言罢,端来两碗水,问道:“你们去过无影州?”
少妇一边喝水一边点头。
“冥草根可是宝贝啊,一根可保证十日不饿,是维系人们生存在沙漠之上的灵宝。可以说一根难求啊,你们能活着走出无影州,实在不易啊。”老者看着手中的冥草根道。
少妇用衣袖蘸了一下唇角,问道:“可问老生,再有几日才能走出这沙漠?”
老者,看了芷染一眼,回道:“你们,最快也要十五日。”
“十五日!这么长时间?”
“恐怕还要长,今夜会有沙暴,大约两日才能停,你们是无法前行了,看你们孤儿寡母这么可怜,就留我这住两日吧。”老者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冥草根道,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那,那就多谢老生了。”少妇深行一礼道。
夜幕已临,这大漠之上万里荒寒,连夕阳都似已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芷染一人站在帐外,望着远方。
眉睫之内,在沙坡之上,好像飘晃着几个身影,芷染揉揉眼睛证实没有看错,就跑到帐内,快言道:“娘,来了几个人!”
老者轻嘘一声言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定是那些沙漠中寻宝的刀汉。”
“寻宝?!”芷染惊讶道。
“对,寻宝,这沙漠之处,前古乃是茂密之都,珍宝异能源无数,日月波光对级,害了此地,历经几千万年,被沙漠吞噬。”
“那可如何寻宝?”少妇问道。
“找沙稀之处,掘沙探宝……”
话音刚落,听脚步声几个人到了帐外,掸了掸身上的细沙,纷纷走入帐篷,打头的也是一名花甲老者,老者满布皱纹的脸上虽然全无表情,可是每条皱纹里都像是一座坟墓,埋葬着数不清的苦难和悲伤。
后面跟着四位年轻人,相貌长相非常平庸,但每个人额头之上刻着的刀型图案,比较显眼。
“几位,需要点什么?”帐老者笑面迎道。
“什么也不要,借宿一晚。”花甲老者道,声音沉闷,没有蕴含半点感情的回答,让人瞬间感觉到某种不安。
“好好,每人一枚钻币。”
‘哗啦’!
花甲老人将五枚钻币散在桌子上,然后就躺在了地上,虽然天已经黑了下来,但这天然的细沙还留存着白日的温度,只要皮肤触及到它,就有一丝丝暖流侵入身体。
几名青年人并没有躺下,而是在地上盘膝而坐,没有闭目,隐约的可以感觉到,在他们的眉宇之间,有一种杀气在跃跃欲试。
此时帐外风起,细沙被风卷起打在帐篷上,就像是一只疲倦的手,在拨弄着枯涩的琴弦,虽然有声音,却比无声更沉闷。
黑夜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吞噬了沙漠,还有帐篷,帐内伸手不见五指,黑如死静般沉寂,呼吸声清晰可闻。
少妇哪敢睡却,怀抱孩子芷染跪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花甲老者,虽然只能隐约的看到点轮廓。
就这样一炷香过去了,又一炷香过去了……
几经劳累的她,终于将紧绷着的弦缓缓松开了,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突然,帐篷内响起一记沉闷的声音:“小心!!!”
闻声,少妇如噩梦初醒般,微翘的睫毛慢慢抖动着,整个身体因为一双深遂而恐惧的眼睛而颤动。
借着突入而来的微光,少妇看清了这双眼睛的主人——帐主人老者,只见他满嘴是血跪在地上,困难喘息着,一呼一吸中鲜血如泉涌般迭起,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右手握一柄短刀,左手拿着几十颗冥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