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卫宁瞅了宋颜一眼,只一眼就迅速别开头,撇嘴评价道:“长得像个小白脸。姐姐问他做什么?”
“卫宁,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认真严肃地看着卫宁。
“什么事?”卫宁困惑地看着我。
“我要你答应我,以后和宋颜念书的时候,一定要对宋颜另眼相看,事事都要让着他,就算他再讨厌你,你也不能表现出来。”
“为什么?!”卫宁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气得胸口一上一下的。
我悠哉悠哉地走着,“为什么?嗯,我这是在教给你一个道理,有的时候,你看到的并不是事实,就像现在你不喜欢这个叫宋颜的家伙,但是说不定接触久了,你就改变看法了呢。”
我拍拍他的肩,小子,能不能俘虏一位公主的芳心,就要看你的造化啦。不是人人都能有机会和女扮男装的公主念同一个书院的。
卫宁显然不能接受我这个说法,但我说的话又不容置喙,他只好生着闷气。
恰好此时宋颜偏过脸往这边看了一眼,我忙掐他的肩,“她看过来了,快表示你的友好。”
“什么嘛……”卫宁嘟囔着,然后扯开嘴皮对宋颜笑一下。
宋颜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很不屑地嗤笑一声:“有病!”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我……”卫宁被她的反应气得七窍生烟,“我去!喂姐姐你看到没?他说我有病诶?他说我有病诶你还让我对他笑?!”
卫宁只差捶胸顿足表示他对刚才那个举动的无比后悔。我安慰地拍拍他的肩,“不要气馁,任重道远。你要坚持下去。”
“我不要!!”
“你说什么?我不要?”我夸张地模仿他的口气,“卫宁你知道你刚才的口气好像一个娘们吗?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了?男子汉的心胸就这么狭窄吗?”
“我当然是男子汉!”卫宁最受不了我说他这个,立刻大声反驳:“我答应你,行了吧。真是!”说完他气冲冲的钻回了马车。
待在马车上的堆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地望着我们,我上了马车,朝她眨眨眼。
“等着吧,我们家卫宁,日后是做大事的人。”
卫宁的入学考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不仅过了考试,而且还很惊喜地考了前十。
“看来卫宁你的确很聪明。”我很满意他的表现。
“那可不是,我都说了你不必担心我了。”卫宁得意洋洋。
卫宁很快进入苍松书院学习,他去书院后,我的时间空下来很多,日夜加紧练鞭,慢慢地一手软鞭已经挥得有模有样了。
时不时皇宫里还会传来旨意传我入宫,说是皇后娘娘很想念我,其实哪里是皇后想见我,而是太子重明。
每次要入宫的前一天,谢楚都会得到消息笑嘻嘻地给我一封信让我送进宫里。真不知道他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入宫也没别的事,就是陪重明谈谈天说说地,给他带些宫外好玩的好吃的东西。而卫咎,似乎和四皇子泽的关系越来越好,每次我入宫,都会不经意偶遇到皇子泽,然后皇子泽都会很温柔地问我关于卫咎的近况。
我每次把这事告诉卫咎,卫咎总是不理会我。还说我多管闲事。
卫芷嫱的婚事还在争议中,没有定夺,反而我好几次撞见卫芷婳和谢楚幽会。
见鬼,一边让我往宫里送相思信,一边在这里另约佳人。
有一次被谢楚撞见了,他还很不要脸地冲我眨眨眼。
对此我唯有默默抬袖遮眼,装作没看到。
卫宁从书院写来的家书但第三封的时候,上巳节到了。
“四小姐?”
半夏蹦蹦跳跳地过来,笑眯眯地望着我。
“半夏姐姐。”薜荔正在给我梳头,看到半夏,很是高兴。
“今天是上巳节,夫人差我来问小姐,要不要和她一同去外踏青。”半夏笑道。
踏春?我正愁没有理由出门呢,这下好了。
“去啊,当然去。”我欢快地说。只要堂而皇之地出了丞相府的门,然后在踏春的时候就轻松地找个机会躲开,然后去见元岑。
简直太完美!
“太好了,我就知道小姐会答应。我这就跟夫人回话去。”半夏高高兴兴地走了。
薜荔见我要出门,跃跃欲试:“小姐,今日想梳个什么样的头发?”
“嗯。”我本来想说梳得简单点就好,突然想到今日要见元岑,心里又涌出些许喜悦。“咳,梳个好看点的吧。”
我从镜子里看到薜荔偷偷一笑,然后才正经地给我梳头发。
上巳节是个大节日,大庆男男女女都可出门踏青,在水边行禊礼。驱除病魔邪祟。
“堆锦。”我一边让薜荔梳头一边叫道。
“什么事小姐?”堆锦冒出个头。
“今天我要去踏青,你让我娘也收拾收拾一起去吧,”不然我和卫宁都不在家,她得多无聊。
“好勒。”堆锦应一声,片刻后,又冒出个头,扁扁嘴巴说:“夫人她说不去。”
“不去?为什么呀?”我忙让薜荔停下来,拽着没梳好的半边头发就去找她。
“还还,你头发还没梳好怎么就过来了?”娘正给卫宁缝一块汗巾。
“娘~”我先拖长音撒个娇,然后蹭过去,“堆锦说你不去踏青?我猜我听错了,娘一定是喜欢和我一同外出的,对不对?”
娘颇有些无奈,“还还,你知道娘的身份,毕竟是个侍妾,怎么还能随意乱跑,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只怕会笑话的。”
“我不管我不管,娘你老是把身份看得这么重,这么好的天气,就应该出去走走。堆锦,快点帮夫人梳头。反正娘若是不肯去,我也不去了。”我坐在她怀里赖着不走。
娘亲只好犹豫片刻,最终答应了我。
我们四人同乘一辆大马车出门,娘极少见外人,这次与三夫人这么亲近地接触,颇有些拘谨。
“一直以来我的知还蒙您照顾了,她没大没小,也不知会在哪里惹人生气,若平日里有她不对的地方,妾身在这里给陪个不是。”
三夫人忙扶过她,笑道:“论年纪,我该比你大,同是一家人,说什么照顾不照顾,何况知还,”她说着朝我看一眼,“她是个少见的好孩子。知书达理,心善嘴甜,我喜欢还来不及,她哪里会惹人生气。”
两个做娘亲的就这样拉开了家常。
我偷偷跟卫咎咬耳朵,“我平日看你娘款款大方,以为你娘不是这凡尘中人,没想到和我娘也聊的挺来嘛。”
他瞥我一眼,“你心里其实高兴坏了吧,又说你嘴甜又说你知书达理。”
“还不能让人高兴高兴了?”
“你只要记得这些都是客套话就好了。”卫咎别过头,云淡风轻气死人不偿命:“这年头应该没有人会拿客套话当真吧。”
“你!”我想找个词回敬一下他,可是他唯一的缺点,公鸭嗓,过了个年,就彻底完成变声时期,声音变得颇有磁性,低沉悦耳,若不是我听久了,恐怕还会被洗耳根子,脚发软走不动路。“哼!我不与你计较。”
我说他不过,只得学他那样重重别过头。然后刚别过头,手就被一个东西打中。
“你暗算我?”我惊声一叫。惹得两位娘亲回头侧目。
“怎么了?”“怎么了?”
“哦,没事,我和哥哥闹着玩呢。”我嘿嘿一笑,再看卫咎,他已经彻底进入禅定状态。再不想理我。
我拾起他扔到我手里的东西一看,是个胭脂盒。当下把目光投向三夫人,这好像是三夫人常用的那一款。不知道卫咎在搞什么名堂。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小声说:“喂,你不会是偷了你娘的胭脂嫁祸给我吧?”
卫咎闻言匪夷所思地看着我,“你这个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上次掉进涟漪池进了水吗?手给我!”
最后三个字说地霸气凛然,我乖乖把双手伸出来,然后看着卫咎把胭脂盒拧开,从里面挖出一块透明的带着淡淡香味的膏状物用力揩在我伤痕累累的掌心中,“自己抹匀。”说完他就丢开我的手,跟丢一片抹布一样。
“哦!原来是给我搽手用的。”我嘿嘿一笑,双手合十抹开那团药膏,“这是你自己调制的呀?”
他从鼻子里含糊嗯一声算是回答。
“嘿嘿,你的药理越发厉害了。”我抹开后,只感觉双手掌心一片清凉,舒服极了。闻了闻,“这香味好熟悉啊。”
卫咎忍不住白了我一眼,“这就是上次你说喜欢的杜若的香味。”
“诶?”我再多闻几次,“好像是的。”
又给我配搽手的药膏又加上我喜欢的杜若的香味,我忍不住扑到卫咎怀里蹭两下,“哥哥。你简直对我太好了。不行不行,夫人夫人。我以后要搬到沉云落去住。”
“你给我起开。”卫咎被我猛扑之下身子往马车上歪斜,头也被重重地撞到了木板上。恼怒地推开我,拍拍他打皱的衣襟。
“哈哈,瞧他们俩,就跟亲兄妹似的。”两位娘亲听到打闹的动静也朝这边看过来,然后双双掩唇失笑。
“本来就是亲兄妹嘛。”我笑嘻嘻地接过话,一回头,却看到卫咎抹衣襟皱痕的手顿住了,骨节处泛着青白。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卫咎别过头,我才看清他双眼下泛着一圈黑晕。“没什么,突然有些困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都有黑圆圈了。”我顺手从胭脂盒里挖出一小块朝他的眼圈抹去,谁知道才碰到他的脸,他跟被鬼掐了脖子一样重重弹开,紧张万分地盯着我,声音颤抖:“你做什么?!”
我无辜地摊开双手,“看你有黑眼圈,给你也抹点药膏。干嘛反应这么大。”
卫咎盯住我,停顿了半晌,才说:“这东西不能用在脸上,会烂的。”
“啊?这么严重?”我忙又伸手把他脸上的药膏揩掉。这么好看的脸,要是烂掉就太可怕了。
只见卫咎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圈,我暗自心惊,这药的作用也太快了吧,忙更加用力地揩他的脸。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卫咎恐怕要恨死我了,跟躲避洪水猛兽一样躲开我,自己慢慢地揩脸去了。
我一路担忧地盯着他的脸,生怕会更严重,幸好一直到了踏青的地方,他脸上红的一片慢慢消退下去,我才放下心来。
“踏青咯。”我高兴地跳下马车,今天天气不错,清风徐来,春光拂面。环顾四周,只见一条浅浅的河流如银带从山中蜿蜒而出,河流两岸绿草如茵,柳树垂绦。
我看着看着,突然脸色一变:“这里不是阜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