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
“你还真是一个无情的女人,你没有心,无论是谁,都不能使你留下,对吗?哪怕是你自己的姐姐,也可以弃之不顾。”他贴在我耳边,说出这句话,说完,目光朝前方看去。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一队人马押着卫芷嫱走过来,我吃惊地看着郝连畏迟:“你要做什么?”
郝连畏迟微微一笑,走过去,来人说道:“禀报世子,已经将人带到了。”
我走过去,愤怒地说:“她没有犯错,你为什么要抓她?”
“没有犯错?”郝连畏迟笑了一下,“谁知道呢?”
“禀报世子,这个女人偷窃了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已经查到了。”那人伸出手,手中俨然是一枚暗夜流光的夜明珠,正是我方才临走时给她的那枚。
卫芷嫱抬起头,表情格外地镇定。
“根据草原的规矩,偷东西的人,可是砍去双手的。”郝连看着我笑着。
“她不是偷的,是我给她的!”我愤怒地对郝连畏迟吼道。
“哦?是你给她的?”郝连畏迟还是浅笑着,“那你又是从哪来的呢?”
我愣了一下,随即道:“这不是那堆聘礼里面的么?”
“聘礼?”郝连畏迟重复一遍,看着我,“是什么聘礼?”
“你在装傻么?不就是你给我的聘礼?”我有些生气。
“知还,有婚礼才有聘礼,如果婚礼都没有,那聘礼自然也就不存在,你说对吗?”他似笑非笑。
而我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答应这起婚事,那么这颗夜明珠就不属于我,那么也不算是我送给卫芷嫱的,卫芷嫱就会因为“偷东西”而被砍去双手。
好深的心机。
我下意识看向卫芷嫱,她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任是谁听到自己的双手保不住都没办法镇定下来。
“郝连畏迟,你真是好手段。”根本不用他费力气,只因为一颗夜明珠,就能让人陷入两难。
我此时才算明白卫芷嫱说的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人是什么意思了。
“多谢夸奖。”郝连露出他惯有的灿烂的笑容,对我说:“看你要怎么选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的目光落在卫芷嫱那隆起的腹部上,再遥遥看着远方绵延的草原,心情复杂。
最后,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带了笑意,“那夜明珠是我的聘礼,世子既然已经给了我,支配的权利就在我手中了,世子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是啊,我自然不会如此小气。”他微笑,“既然误会解除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我在心里深深叹一口气,这次出逃还是落败了。
经过卫芷嫱身边时,我听到她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
我苦笑,要是换做从前,我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和她关系这么“好”,居然会为了保住她,而放弃机会。
一路无话,再回到白帐篷的时候,巴布哒眼里掠过惊讶,随即变成了冰霜般的冷漠,他没有想到我还会回来。或许会因为我不守信用而更加讨厌我吧,但是此时我已经无所谓了。
“从现在开始,世子妃再要有任何差池,你们提头来见。”郝连畏迟这话声音不大,里面威胁的意味却让人打了个冷颤。我在心里想,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从前的爽朗的样子都是装出来了。经过这次,恐怕我再难寻到机会逃出去,更提那个和呼卓郡主交换身份的办法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九天一晃而过,我每天都守在帐篷里,没有人来,也不可以出去。
可是,大徹那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所谓的一触即发的战争根本没有发生,我甚至以为一切都只是我猜错了。
婚礼前一晚,我彻夜不睡,坐在帐篷里,一根微弱的烛光在桌上,我盛装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地盯着这根蜡烛。
明日天一亮,我就要嫁给郝连畏迟了,在这九天里我反复想着所有的可能,却没有想过,我会真的嫁给他。
这实在让我很是费解,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难道我真的要嫁给郝连畏迟?
那个人,他真的不来了吗?
我突然觉得头很痛,元岑,他真的不来救我了吗?这件事一想完,我就觉得十分可怕,而且匪夷所思,为什么我还会想念他呢?怎么可能呢?
一直枯坐到半夜时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不敢想象,天亮的时候,我将要嫁给郝连畏迟,那种情景,想想都觉得可怕。
“元岑,元岑……”我无意识地喃喃出来,“你快点出现吧……”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可怕,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叫他的名字呢?为什么呢?
心里有个声音慢慢地响起,你可以欺骗别人,但你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元岑……”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描绘出那个人的样子,突然发现自己竟无比地思念他。
“你是在叫我吗?”
突然帐篷里响起一个声音。
我以为是我听错了,不可思议,那个声音又响起:
“你刚才是在叫我的名字吗?”
我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不敢相信地慢慢回过头,元岑就站在我身后,穿着一袭黑衣,抱着一把剑,作江湖剑客打扮,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微微偏头看着我。
“真的,是你吗?”我是太想念他了,所以出现的幻觉吗?
元岑走过来,伸出手,将我的手贴到他的脸上,真实的触感,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元岑,真的是你?”
话一说出口,我就忍不住哽咽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一把就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你真的来了,你真的来了?”
“是,我来了。”元岑声音不热情也不冷淡,就这样让我靠着。
我埋在他怀里感动了一会,突然清醒过来,赶紧从他怀里离开:“你,你怎么会来?我……”
我这才好死不死地想起,当初是自己要从邺京出逃的。
他眉一挑,“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我的皇后已经逃了,我为什么还要来呢?”
我怯怯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任性的,可是……”我猛然间想起来我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邺京,一下子清醒过来,退开一步,别开脸:“你的孩子怎么样了?安好胎了,所以有空来找我了?”
那个人没有说话,我心一酸,顿时对自己方才很失态的动作懊悔地要命,怎么就这样简单又投入他的怀抱了呢?
“你来做什么?是来参观我的婚礼的吗?我还没向你介绍呢,我未来的夫君,是草原上最勇武的男人,他叫郝连畏迟,他对我极好,你看到那边的箱子了么?里面全是宝石,成箱成箱的宝石,都是给我的,还有我身上的这身嫁衣,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么?上面全是金线缝成的,我日子过得可好了……”我扯着身上的嫁衣展示给他看,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有孩子,我的心就好像蚂蚁噬咬一样地疼。
元岑还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还是没有别的表情,他似乎在思索,过了一会,才说:“没有孩子。”
“嗯?”我呆了一下。
“没有孩子,是骗你的。”元岑这样说。
我彻底呆了,“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孩子?不是已经身怀有孕了吗?”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能,然而下一秒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她的孩子不小心没了?所以你才来找我,对不对?你给我走开!我要叫人了!”
心里恼怒地不能用言语来形容,这个人,他是什么意思。
“嘘……我好不容易才能找到你,别把人惹来了。”元岑作了个手势,然后再次走过来,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孩子,淑妃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这件事,我们回去之后再说,现在重要的是,带你离开这里。”
我压根不肯相信,任性地说:“我不走。”
他皱起了眉头,“知还,你擅自离宫,我没有怪你,只当你是一时任性,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任性了,如果今夜我不来,明日你就要嫁给别人。这是你希望的吗?”
我说不出话来,可是心里还是梗着一根刺。
“你来,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别的。”
元岑继续皱着眉,反问道:“你走,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别的?”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一时间,所有心绪涌上心头,鼻子一酸,差点就落泪。
自然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爱不得,恨不了,反复无常,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
“为了别的。”我忍住要哭出来的感觉,这样说道。
他眉头拧得更紧,“为什么要走?”
“因为我恨你。”
“为什么恨我。”
“你将我的家人关在天牢里,你将我困在后宫,还在后宫安放了那么多女人,你现在是皇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对付不了你,只能恨你。”
元岑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要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