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一条飞毯在沙暴中穿行简直是寻死，引路人把那屋顶卷成个圆筒包在飞毯外面。
“我头一次发现，这种异能带来的乐趣还真不少。”她在令人牙酸的声响中抽出楼房的钢筋给屋顶加固，十分开心地说，“我应该去建筑队混几天。”
“还有建筑队？”常顾问，“他们都建筑什么？”
“上次离开之前，他们在建校区。”引路人答道，“最早建筑队成立是为了修复地热发电厂。”
常顾吃惊不已：“电？那能发电？”
“那是我目前所知的，最接近灾变前的世界的地方。”
常顾沉默了。
那个营地，息壤，确实越来越吸引他。
巨型圆筒呼地一声转了个圈，引路人一边控制飞毯钻进去，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太滑稽了，这玩意儿太滑稽了……”她笑得前仰后合，连飞毯都抖了好几下。
常顾意外发现自己竟然对她的抽风习惯多了。
……他们认识才几个小时？
沙暴的威力不可小觑，一路上圆筒被撞了无数次，好在他们运气不错，盾牌始终未曾碎裂，路程终点引路人把它竖起来，他们坐在飞毯上缓缓降落。
“我应该多开发这个异能的……嗯，灵活用法。”引路人若有所思，“这么玩，乐趣比从前大得多。”
常顾讥讽她：“你是靠运气活到今天的吧？”
引路人不以为忤：“一力破百巧，小伙子，我靠的一直都是实力。”
这栋被引路人暴力破坏了两回的大楼过去是商务用楼，因为失去了屋顶的缘故，桌椅被吹得七倒八歪，他们看看空荡荡的头顶和倒在一旁的圆筒，还是去找了楼梯。
凡是露在沙子外面的楼层都遭到了破坏，连续下了六层他们才算是避开了风沙。
常顾稀奇地看着全部打通的楼层，拉过一张带轮子的座椅坐了上去。
“跟那块幕布一样，保存得很好……或者也有可能就是新的。”他用脚蹬了一下地面，椅子滑动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引路人把等放在一张桌上，伸手摸摸桌面，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落尘。
“这些怪物在这做什么？”她自言自语道，“办公？”
“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常顾用脚刹住椅子，“那种怪物的也没有。”
引路人稀奇地看着他：“你这就把它们的声音记住了？”
常顾点点头：“叫声，脚步声，装甲，触手吸附和弹出的声音……都记住了。”
“作为一个独居的幸存者，你的异能确实非常实用。”引路人一翻手，拿出了锅和自己那碗面糊，“我打算加个菜，你不介意吧？”
“你不是要跟我解释那种怪物的事吗？”
“我可以边吃边说——肉干给我。”
常顾无语地把背包递给了她。
引路人再次烧起了水，这次她一边操作一边给常顾解释：“对第一次灾变人们有很多解释，人类的隐秘战争，自然灾害，外星人入侵，还有一些宗教解释……但没有一样真正得到了证明，后来，第二次灾变发生了。”
“第二次灾变的后果比第一次惨烈得多，第一次，人类还有能力重建，但第二次……”引路人摇了摇头，“后来幸存者聚集起来，建立了营地，狩猎，种植，在极小的范围之内，一定程度上恢复了文明，这些幸存者中以普通人居多，但也有那么几个，他们的脑筋分外聪明，而且或许是异能的附加好处，他们的寿命也更长——第二次灾变至今一百五十余年，一般人应该已经走完了一辈子，而他们，他们看起来一点都没变。”
“你也是其中之一？”常顾问，“你也有异能……为什么你要说‘他们’？”
引路人摇摇头：“我不隶属营地，我只是被他们首领雇佣……你还要不要听故事？”
常顾闭紧了嘴，心里想：你承认自己起码一百七十岁了。
“这些人经历过灾变，建立营地的过程当中又不断接触到来自各地的人，他们询问得知了各地灾变的情形，沙暴只是其中一种，在有些地方异兽从天而降，也有些地方海水倒灌，或者是火山喷发什么的，各种各样的情形都有，而且它们发生的地理位置毫无逻辑，不在地震带的地震了，原本没有火山的地方从地下喷出了岩浆，地势高的城市被海水淹没，反倒是原本地势很低的地方发生了大退潮，虽然后来海水还是回到了原位……再比如，这里的沙暴也是，你对这个地方过去的环境有了解吗？这里曾经一片沃土，一粒沙子都不见。”
“营地的人们根据这些描述，结合第一次灾变的记录，对灾变产生的原因提出了新的假说。”
“比如‘外星人说’。”常顾想起了那整个分区的外星人作品——莫非是因为星际探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却依然没发现外星人的缘故吗？为什么人类对外星人总好像有种执念？
“哈。”引路人干笑了一声，“是‘外星入侵说’。”
……好像确实比“外星人说”更专业一点。
“黑石天降没能让人类灭绝，甚至人类在短短一百年后就几乎恢复了文明，甚至在有些事情上还飞速地进步了，不管黑石天降是谁造成的，它一定都让地球引起了某个地外文明的关注，而这个地外问明，就是第二次灾变的罪魁祸首……当然，它有可能跟黑石是同一伙。”
“图什么呢？”小说里面外星人对地球施以打击无非是为了掠夺地球的资源、报仇、奴役人类什么的，但“资源说”本来就站不住脚，人类探索宇宙起码有一半原因是资源短缺所迫，报仇，人类从没真正找到过外星文明，奴役人类……今天之前他对这个说法还有所保留，但是照引路人说的，息壤营地里有两千人呢，也没见外星人去抓他们啊。
“图什么？问得好。”引路人把撕碎的肉干丢进锅里，拿勺子慢慢搅拌着，“‘外星入侵说’的拥趸找到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证据，也编织了很多完美的故事，但始终有一个问题他们难以解答——外星人图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到地球上来？其实我对这个问题有个猜测。”
煮肉干的香味从锅里飘出来，常顾被气味吸引了一半的注意力。
“我刚才说过，不同地方的人遭遇了不同的异像，包括：沙暴，异兽，火山，海啸，地震……之前我们一直是以人类的视角看待这些异像，所以结论是灾变要毁灭人类，但如果站在外星人的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