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选秀大会,郭靖以一把夜壶刀一路过关斩将杀入决赛。这把夜壶刀是他昨晚刚刚用梦遗大师的夜壶改造而成的,“杀气”甚浓,当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凡与郭靖对垒者,不出三招,无不斗志全无、掩鼻而逃。
决赛对手不出意料的是杨康。杨康在梦色师叔的调教下,进境神速,一套“夜梦色剑法”已深得梦色师叔的真传。
自从准备选秀大会时起,郭靖特意搬到了山顶的少林寺正殿进行修炼,转眼间已有数月未见杨康了。今日一见才发现,杨康为了明志,居然不伦不类地留了一丛大胡子。
七月正是河南最热的时节,那天骄阳似火,毒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刺向大地。大殿内外一片静寂,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郭靖与杨康,只有树上的蝉在不知疲倦地聒噪着。
与上一次决斗比起来,这一次才算是真正的针锋相对。
郭靖举起自己的夜壶刀,一阵异样的气味迎面袭来,郭靖差点被顶翻,心中暗骂:“得亏哥们儿我练过,要不还不被丫整成肛裂啊!”
但是他表面上仍是面无表情,缓缓平举起手中刀:“杨康,待会儿兵戈相见,你不必手下留情。”
杨康挺起胸,凝视着郭靖手里的夜壶刀,缓缓道:“利剑本为凶器……哥们儿,玩玩嘛,点到为止即可,何必那么拼命呢!”
说完这几句话,两人都沉默了,眼睛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郭靖的夜壶刀开始蠢蠢欲动,他的手开始发痒——因为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杨康那丛可笑的大胡子。对手竟然有这么一丛又长又乱的胡子,这对郭靖而言绝对是一种诱惑——一种想去把他的胡子剃光的诱惑。
杨康不动。剑尖下垂,稳稳站着。这是个完美无缺的姿势,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任何空门。而且他狡猾地站到了上风口,避开了郭靖夜壶刀的浓重“杀气”。
郭靖不想再等。脚下一个错步,一招“昨夜春梦”掠了过去。然后决赛就结束了。
只一招,郭靖便剃光了杨康的胡子。当时郭靖的夜壶刀离杨康的喉咙只有0.01寸,而杨康的剑离郭靖的右胸足足还有一尺。
胜负已分。
郭靖欣喜地望向场外的师父,却见梦遗大师惊恐地张大了嘴,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
一愣神的工夫,郭靖只觉胸口一凉,原来却是杨康恼羞成怒,伺机报复,刺了他一剑。
这时梦遗大师的话也终于说出了口:“当——心——啊——唉,看来为师说得迟了那么一点点……”
——后来据杨康本人说,他当时之所以刺了郭靖一剑,并不是因为败在郭靖的手下心有不甘,而是因为郭靖剃光了他一直引以为豪的胡子,他本来一直打算留着这丛胡子来征服青浮庵的穆念慈的。
郭靖才一倒下,梦遗大师便施展他“随风而来,随风而去”的轻功身法,迅疾无比地掠了过去,先以他浑厚的内力将杨康震开,然后一把撕开郭靖胸前的衣襟,查看起伤势。
只见他定定地看了一阵子,又伸手到郭靖的胸前摸了一会儿,最后撅起双唇,果断地向郭靖的前胸俯下头去。
郭靖大吃一惊:“师父,你这是干什么?”
梦遗大师抬起头,很严肃地看着郭靖,说道:“靖儿,你的伤口有淤血,如果为师不马上给你吸出来,会影响你的功力,使你无法达到二十岁便名动江湖的境界。”
郭靖拒绝了他。
结果第二天,“暗箭伤人”的杨康和“有违师命”的郭靖,双双被逐出少林。
人生又显示了它的不可预测性,还顺带显示了它的不公平性。
杨康临走前去了趟马头山,花言巧语骗得青浮庵的小尼姑穆念慈答应和他私奔。后来二人阴差阳错救了完颜洪烈一命,杨康竟摇身一变当上了大金国八十万禁军教头,从此官运亨通,青云直上。
而郭靖从那天起,则开始了孤身一人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生活。郭靖一直很纳闷:“你说同样是被少林寺除名的俗家弟子,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