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起始的不快乐早已消烟云散。有时候,她也恨自己不争气,太容易满足某人带给她的快乐。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她叹自己就这么点出息。
林汐跟在他后面,夕阳拉下了他长长的身影,她就躲在他身影后面,踩着他的影子,仿佛有了作贱他变态的快感。我踩踩踩,踩死你这个坏蛋,她开始追着他的影子,故意让落地的脚步重重地落在他身子之上,居然乐此不疲。
俩人一前一后离开生产区,江梦远发现有许多异样的眼神朝他看来,他自然而然地转身看身后的林汐。林汐只顾着踩他身影,他停下来也没注意,直到碰到他的身上才愕然抬起头来,一脸迷茫道:“你碰到我了,也不知让一让。”
江梦远一头暴汗,为之气结。要不是表姐要叫她一起吃饭,他哪会和她墨迹这么久。他也知道表姐的意思,他不能伤了表姐的心,表姐是真心为他好,想让他快乐。让他不在孤独,可表姐又哪里知道。他只爱西楚艳,满满的对她的思念让他再也装不下別人,虽然她离开他很多年,可一想起她,彷佛就在昨天。
若心中有爱,便能觅得一份美好心境,无论身在何处,都能拥有一个晴朗天空;若心中有爱,就能聆听到花开的声音,流年的彼岸定会有你轻唱,身影流韵;若心中有爱,想念,一定是,夏日芳菲,冬日温暖,暗香盈路,若心中有爱,便是一个人的世界也没有孤独,也一样精彩…没人能读懂他,他也不在乎。
江梦远不在理她,当他走出厂区的时候,风吹起了他的发角,扬起了他身上单薄的工衣,于是他才感叹秋天又快来了,现在的天气多少有了秋天的韵味。起风了,风萧萧兮易水寒,他又想起去了美国的易水寒,不知道她现在过的还好吗?想到她,又想到自己青春美好的时光,想到赵敏,想到西楚艳。想的心里凉凉的。
他感叹时间的沙漏沉淀着无法逃离的过往,回忆的双手老是拾起那些明丽的忧愁。芳华的羽翼,总是划破他伤痛的回忆;昨日的泪水,激起他心中的波纹。
太阳西下,残红点点透过细密的枝叶落在柏油马路上,洒在行人的脸上、肩上、少女芬芳的长发上,让他们沐浴着夕阳无限美好的苍凉。地上无根落叶偶尔被风卷起,像海浪中扁舟一叶,忽上忽下不知何处是归处。马路两边是一排排店面无尽的延伸,像是没有尽头一样。白天街上的清冷一到晚上便会释放所有的热情。人行道上,挤满了年少的男男女女,一簇簇、一群群、一个个兴高彩烈,扬溢着最美好的青春时光。
这条街是东莞的清溪街,这条街的周边到处工厂林立,无边无际,你随便走,随便窜都是厂房、工厂,彷佛你进了由工厂组成的迷宫。工厂多了,人自然就多,一到下班,年青的男男女女都拥到了这条街上,于是乎?街上就人满为患了,到处都闻着青春的气息,让你窒息在青春的海洋中。难怪打工的人常说:因为有了我们,才有东莞梦幻般的城市,因为有了我们,才有这座城市的骄傲,因为有了我们,才有了东莞世界都惊叹的丰碑。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JX人家饭店”他和表姐常在这里聚会,和老板娘很熟。老板娘见是熟人,显得非常热情。说起老板娘,也很不容易,丈夫早年出海捕鱼就在也没有上岸,留下一儿一女和公公婆婆,她一个人开着一个小店支撑着一大家子生活。
“小远,好多天没瞧见你和小雨,也不常来看看阿姨,阿姨怪想你们的。”
江梦远笑道:“厂里太忙了,有空我肯定来,我就爱吃您做的菜。”
“那你今天可要多吃点。”
“哥,你怎么来了。”
楼上下来一位少女,是老板娘的女儿小芳。林汐和小芳也是熟悉,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抱在一起说了一会话,小芳因为要招待客人就忙开了,这时候,店里的生意还挺不错。
江梦远选了一张靠门边的桌子。饭桌上有菜单,他随手拿起递给了林汐道:“你点菜吧。”
“你这是在向我间接地道歉吗?”
“你觉的是便是。”
“你现在的样子很久揍,我很想狠狠地咬你一口。”
林汐背对着门而坐,胳膊上重重地被拍了一下,但一点也不疼,然后听到陈思雨亲切的声音:“疯丫头,別乱咬人。”
林汐猛一转身,抱住陈思雨,高兴的道:“想死你了,你来的正好,你要为我做主。”
陈思雨把粘着她身子的林汐堆开:“大呼小叫,也不怕人家笑话,说吧,谁欺负你了。”
“他…”林汐恨恨地指了江梦远,见他微笑地注视着她,让她如淋春风一般,她俏脸微微一红,躲过他的视线,只是没刚才那般理直气状:“就是他欺负我,把我都骂哭了几回。陈思雨,你帮我出气。”
陈思雨白了她一眼:“你还是我最好的闺蜜吗?你不是以前读书的时候教训过我一句话吗?我现在完壁归林(赵):别傻/逼似的到处向别人展现你的懦弱和述说你的苦楚,別人只会嘲笑你的无能却不会可怜你。”
“那你的意思是想告诉我:苦,自己尝;痛,自己扛;未来,自己闯。然后写上一句:致自己。你是这个意思吧,陈思雨,你还是和我相依为命的好姐妹吗?你几时变得这么冷血。”
陈思雨掩嘴噗嗤一笑:“没有了,我依然关心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想对你说,女孩子要坚强,坚强为自己,女孩子要努力,努力为未来。”
“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没打算给我报仇,我真的被他欺负死了。”林汐撤娇。
“那我只能说,即使跌倒了,也要漂亮地站起来哭。”
“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受了委屈与不公: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那众生,明白我意,我要那诸佛,都消烟云散。”
“你妹…那是我表弟。”
“胳膊果然往里拐弯。”
“你往外拐给我试试。”
“你几时变得尖牙利嘴了。”
“彼此彼此。”
江梦远::…
都说三个女人是一台戏,二个女人就是一双鸭子,舔燥的没完没了。江梦远在想着怎样开口对表姐说想离开利德威的事。他也矛盾,按说他现在职位与薪水也不错了,毕竟自己才高中毕业。而且,留在利德威,应该会有更好的前程。可他总觉得自己呆在这里好像缺少什么。让他自己说,又说不出所有然来。或许,他骨子里就喜欢充满神奇色彩的江湖或是流浪的生活。
陈思雨见表弟发呆,有些心疼,她向林汐使眼色。林汐意会,她用手碰了碰他的胳膊道:“你在想什么,专注的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
“有那么夸张吗?”江梦远端起一杯茶水润了下嗓子道:“你们俩个终于想到我了,我以为我已成了空气,或是你们把我当成空气,还是我根本就是空气。”
“你不是空气,感觉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一样,让你说话你当哑巴,不想听你说话,你能把人气个半死。”
老板娘把她们的饭菜送上来了,四菜一汤,江梦远要了一瓶啤酒,她们各要了一盒果汁。老板娘知道江梦远爱吃红烧猪蹄,每次烧这道菜的时候。份量都加得足足。每次吃到猪蹄,江梦远就会想起西楚艳的母亲,那是从小呵护他长大的养母,如今,和他一样永远沉浸在西楚艳离开的悲痛之中。想起养母,他老是会想起她一只手牵着西楚艳,一只手牵着他,他能看到养母嘴角扬起的幸福。他也感到温暖极了。
江梦远感到眼角有些湿润,他怕再想下去会落泪,为了掩饰或是逃避,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啤酒瓶自倒一杯一饮而尽,喝的急了,又呛得猛烈的咳嗽。马路边卖磁带的小贩正好播放着黃安的《新鸳鸯蝴蝶梦》,歌声伤感:
昨日象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明朝清风四飘流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爱情两个字好辛苦
是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
知多知少难知足
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纪
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
在人间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温柔同眠…
陈思雨在背后帮他拍打,让他早点顺过气来好受些,一边皱眉道:“喝的那么急干嘛。”
江梦远苦笑:“姐,真没事。”
见他不咳了,陈思雨端起桌边饮料随便吸了一口漫不经心问江梦远:“远,你不是说有事和我商量吗?你说吧,我听着呢?”
江梦远道:“我想离开利德威。想去另一个城市,去寻找一份我喜欢的事去做。姐,我是不是骨子里太不安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