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一点幽幽的红光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地微微波动着。周围一片漆黑,深邃的黑色之中什么也看不清,如同遥远的虚空中那神秘莫测的混沌。
那点点红色在视线里慢慢地放大,逐渐有了模糊的轮廓,片片的红伸展开来,空调的背景下显出飘逸的身影,曳曳拂动。
妖冶,美丽,神秘,诡异。
那是两株血红的罂粟,花瓣如红色的水晶一般晶莹剔透。一大一小紧紧靠在一起,对着周围未知的一切散发出危险的波动。
画面一闪而过,无边的黑暗朝着这唯一的光点袭来。巨大的阴影将其笼罩,尖锐的嘶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是来自未知的恐惧。
稍大的罂粟根系高挺,但花瓣却微微垂下,血红的光芒有些黯淡,一片又一片的花瓣想血色的雪一般轻轻飘落下来,将小罂粟掩盖住。一滴滴鲜红的血顺着花瓣落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我说过,我会一直保护着你的!”
声音虚无缥缈,不知从哪传来,留下一遍又一遍的回声,最后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
……
人云界,灵狱。
??一点阳光透过顶上的窗户撒下。幽暗的屋子中,一个瘦弱的男孩猛然从地上坐起,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瞳微微放大。
又是这个梦!
他肩膀微微起伏,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脑海里一片混乱,原本清晰的画面像是镜子一般突然碎裂,化为点点碎片。黑暗,罂粟,未知,反复在他脑海中闪过,那是什么?
思绪如麻,抬起头,高高的窗户外洒下的阳光略略有点刺眼,那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他盯着那细小,却又明亮的刺眼的光芒,微微有些愣神。在这小小的窗户之外,有着一片广阔到他难以想象的大陆——神州大陆,这才是真正的世界。
祸乱之灾,这个百年前席卷整个大陆的动乱。即使是在神州大陆中庞然大物般的一族之域——灵影境,也在一夕之间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一个神秘组织渐渐露出了漆黑的身躯和尖锐的爪牙。许多灵族的流离之人莫名失去了联系,就像人间蒸发一般突然凭空消失。
这就是灵狱,一个令无数灵族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脑海中,一幕幕画面重合在一起。恍惚间,有一个温柔的身影,在遥远的天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很柔很软,如此熟悉,透着浓浓的慈爱,却带着一丝伤感。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可他多想再听听这声音,哪怕只有一句话,一个字,可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他目光呆滞,脸上不知何时变得有点湿润,身子也微微剧烈颤抖起来。缓缓伸起手,前方却空无一物。
咔咔的声响如沉重的钟声将他拉回现实,深寒的铁链锈迹斑斑,牢牢捆住了他纤细,洁白的手腕,在黑暗中闪烁着阵阵寒光,冰冷又锐利。
?九岁的墨殇已经脱离了儿时的天真幼稚,清秀消瘦的脸蛋仍然有些稚嫩,此时却略显苍白。再往下,瘦弱脖颈上挂着一个绿色的吊坠,在黑暗的囚室中微微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漆黑囚室,幽寒铁链,这是墨殇对现在环境的所有印象。
这铁链不仅锁住了他的身体,却锁不住他的心。他很清醒,始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片神秘,却又令他朝思暮想的新世界,才是他所向往的。
但他却无能为力,在这暗无天日的囚室里,陪着他的只有冰冷的铁链。他每天只能呆坐在这里,望着天窗的微光怔怔出神,他能做什么呢?
他什么也做不了!
灵狱的生活很单调,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被带到灵狱的大殿上,然后强行注射一种奇怪的溶液。
如此的痛苦,无力,刻骨铭心。
其余的时间他都被单独关在狱中,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一直就这样长久的沉默寂静。而墨明,也或许就在这其中某个房间之内。
?轰的一声,厚重的门板被粗暴地打开,两个身披重甲的狱卫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每踏一步,地上便传来一阵厚重的响声。
“时间到了。”耳畔如同响起一道雷声,墨殇这才回过神来。僵硬地转过头,正视面前两位连脸都看不到的狱卫,阴冷的铠甲略显狰狞,像是来自九幽的鬼煞。
他知道,今天又是注射药液的日子,这是他在这里赖以生存的东西。但每次被注射后,墨殇便会觉得大脑一阵恍惚,心中不可抑制地开始暴躁起来。他厌恶这样的感觉,也厌恶被注射这种东西。
潜意识中,这种东西会对他的神智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是每次他都没法反抗,只能任凭大殿上的长老将药液强行注入他的身体之中。
归根到底,他还是……毫无反抗之力啊!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真让人讨厌啊!
墨殇死死盯着那两个狱卫,他的瞳孔深邃的吓人,这是他愤怒到极致的表现。如果眼神能杀人,那这两名狱卫已经倒下,如果眼睛能喷火,那他们俩人已经化为灰烬。
两名狱卫丝毫不为其所动,其中一人从身上掏出一把黑色的钥匙,哐当一声打开了那段连接他手腕和墙壁的冰冷手铐。
墨殇突然感觉两手一松,但紧接着两名狱卫一人拽着墨殇一只胳膊,粗暴地把他拉起来,拖着他的身子走出监狱。鞋尖与坚硬的地面摩擦,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
粗大的手掌如铁钳一般,把墨殇的手死死固定住。所有的挣扎,都是无劳的,旁边那两道巨人般沉重的身影让他只能仰望,却无法匹及。
现在的他,如此弱小。
墨殇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任何动作。谁都没有发现,他的瞳孔中,突然闪过一丝摄人的漆黑,如同无尽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