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碎片之外、迷迷混沌。
少年从破碎的世界裂缝之中大步走了出来。在他走出这个世界的同时,一道青光将他笼罩其中,隔绝了虚无混沌之力对他的侵害。
“嗨~!”看到自己眼前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男子,对此毫不意外的少年笑着对他挥了挥手,俨然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
“如何?”虽然是没有“地面”这种存在的混沌虚空,然而男子身下的椅子和身边放置茶具的桌子却都是稳稳当当的扎根在虚无之中,好似它们是真正的被放在了地面上一样。
“怎么说呢?嗯·····这个‘主角’和我想象中的差的太远了。”走到桌子另一端早已为他准备好的空椅子那里坐下,少年毫不见外的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最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眯着眼睛开始扳起了手指细数了起来:“现在这种老正经的‘主角’早就已经不吃香了,已经是时代的废弃产物啦!现在的主角要酷、要爽知道不?酷最好是冷酷,爽是一帆风顺、任何劫难都是有惊无险,不能出现任何虐心情节——至少这种虐心情节不能出现在‘主角’身上。而且最怕的就是三观太正的主角,尤其是圣母情节的主角,有这种设定早就被人骂的狗血淋头了。现在的主角一定要心狠手辣,要有那种天下苍生皆为刍狗的霸气和邪气。嗯、尤其是这种邪气,最是难得,我跟你讲啊,邪气这种气质·····”
面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少年,男子只是轻笑了一下,铭了一口茶之后淡淡的问道:“所以?”
少年的身子一顿,喋喋不休的话顿时熄鼓。
良久之后,他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身子靠子在了椅背上:“他真的出手了·····当时我也就那么一想,谁知道这个连死一个同伴都会难过的想哭的家伙真的竟然亲手射杀了她。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傻?干嘛非要自己亲自动手?当时让你代劳一下不就得了?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造化弄人,又岂能世事如人意?对他而言,自他决定站在族人这一方的时候,亲手杀她和托人代劳已经没有区别了。”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杯中的茶水:“为了族人而奉献一切、听起来很蠢是不是?为了这个信念,他可以说是失去了一切——更蠢的是,明明有很多次解脱的机会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都为了这种很蠢的信念而放弃了。”
顿了顿,他又淡淡的补充道:“不过、你说错了一件事情。”
“嗯?”少年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她并没有死。”男子轻铭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碎峰谷大决战的时候,他最后的那一箭并没有射中她的要害,而是偏离了那么一点点。也就是这么一点点,没有要了她的命。”
“但是?”少年想了想,然后盯着男子问道:“应该有但是吧?”
“她毁容了、而且疯了。”将杯子里的茶随意的向虚空一泼,混沌虚无之力瞬间将茶水分解殆尽。而倒掉了茶水的男子则是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坛子酒,倒了满满一杯子:“因为当时她伤的太重,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恢复过来。而且因为他的箭虽然没有射穿她的大脑,然而箭气却侵入到了她的脑神经回路,造成难以痊愈的创伤,所以后来当时在战场上没有再见到她的人族都以为她已经被他射杀了。”
“·····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少年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坛酒,想了想还是没有去动:“那现在她还活着吗?”
“活着、但是和死了一样。”男子低垂下眼帘,淡淡的说道:“你想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在他设计将她的父亲、妖王帝羽引入‘小寂灭法阵’之中诱杀之后的故事?”少年闻言表情不知为何有些变幻不定,然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好吧,你说吧。”
“妖庭顶尖战力和大部分的中阶战力并不是无缘无故失踪,因为那个时候有外地入侵,全妖庭的主要战斗力都迁移到了世界的边境。”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合着酒,缓缓的道出了当年的故事:“而入侵者、是‘剐灵’。”
“原来是这些家伙啊?”少年皱了皱眉,一脸的厌恶。
剐灵、是一个组织,一个入侵世界之后尽最大可能、完全不在乎后果的抽取世界灵韵的组织。“剐”这个词是形容他们的贪婪模样的最佳形容词,他们所入侵成功的每一个世界都宛如被狗舔过无数遍的盘子一样干干净净,很快就因为灵韵的极度匮乏而迅速崩毁——如果不是有“天谴”这种规则存在,剐灵恐怕会“吃掉”一个世界所有的灵韵资源!
没有人对这种贪婪到不择手段的组织有任何好感,“抓到‘剐灵’后,你将它们千刀万剐后再给最后还剩下一口的它们加满血继续千刀万剐,来来回回多少遍都不会有人说你残忍。”这句满含着最为深沉恨意的话基本上已经是常识了。
“在后方妖庭节节败退的时候,前线的妖庭也逐渐难以支撑下去。或许真的是偶然、或许也是妖庭高层的算计,一只‘噬灵虫’突破了防线钻入了本土世界。对当时的后方世界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和伤亡,而也就在此时、妖庭七大妖皇之一降下分身和当时叛军实力最强的人族谈判,最终和人族达成了协议。妖庭对人族叛乱事件既往不咎,并且给予人族‘王’的地位和待遇。然而作为代价,人族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帮助妖庭镇压叛乱、稳定后方,最后必须出兵帮助妖庭防守世界边境。”
“那这个世界的结果怎么样了?我记得‘剐灵’一向是有一个侵略标准。如果投入的资源超过了这个标准而被入侵的世界却没有达到一定的入侵程度的话,他们是会主动放弃的。”少年舔了舔嘴唇,继续问道。
“原本的确是成功守住了,然后最后还是失败了·····因为出了一个内奸。”男子忽的露出了一个嘲弄、落寞的笑容,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全部灌了下去。
“谁?·····你别说是她,要不然这信息量太大。”见此,觉得里面大有文章的少年随手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有些着急的问道。
“他们的女儿,一个、从小就在愤怒和憎恨之中长大的不安定种子。”男子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将手中的杯子随手丢到桌子上:“唯一疼爱她的母亲是疯子、而母亲深爱的那个人类却偏偏是让她母亲毁容和变疯的罪魁祸首。那时候的妖庭和人族虽然因为一个共同的敌人而勉强团结起来,然而双方之间的矛盾并不是说消除就能够消除的。而且身为第三代人族大长老的他为人族做了多少事情,就变向的让妖族更讨厌这个属于人族的英雄——顺带着他的女儿。”
“好了,多余的你也不用说了,我也不想听谁谁以前有多惨才会堕落的——本人呢、最讨厌洗白什么的了。我才懒得知道她以前有多惨,既然加入了‘剐灵’、那么日后千刀万剐也是她自己活该。”摆了摆手,少年表示这个话题他并不感兴趣。随即站了起来,转身对着身后的男子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看着一副潇洒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的少年,男子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了目光、继续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世界碎片。
为什么、他不进去?
因为、他是道天,道天不能随便插手世事,否则双方将会遭到天谴——这是天道至高的法则。别以为“天谴”就是拿雷劈你一下,那也未免太过简单了一些。“天谴”这种东西很多人嗤笑过、更有很多人挑战过,然而他们最终的结局全部都是在最痛苦的忏悔之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他也不能够利用自己的人情让旁人帮他做这种事情——天道不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他不能出手的制约基本上无隙可寻。然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变数还是存在的。
少年他们这一族是很奇特的一族。
他们没有什么战斗力,然而却有着几乎没有任何存在可以打破的护身青气。他们行走天下搜集他们所喜欢的故事,然而面对那么多凄凉而悲伤的‘故事’,终身却只是出手三次尽可能的帮忙而已。
当然、男子对于少年他们这一族知道的远比平常人更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