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似乎感觉到了琉玥的注视,放下鱼竿,微微一笑,起身向之行来。
当今天下,有四人天下皆知。并称为天下四公子。东轩丞相慕璟宸容颜倾世,高贵、俊逸如神坁;元启太子南璃风冷漠霸道,凌厉气势浑然天成;澜熙凌王东方琑邪魅如妖,一袭红衣俊美绝伦;燕楚辞王云千寻飘逸如仙,一身医术心怀天下。
而眼前此人,只是一丝笑意,便如春风数度,俊朗出尘的脸上带着点点苍白,那是长年疾病所至,恬淡闲适的气质在一瞬间让琉玥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如若让人见到东轩晔王,恐怕就不是“天下四公子”而是“五公子”了。
看着眼前之人脸上的苍白,多年来没有感觉的心,竟微微为之一疼,为这个男子的心疼。而当许多年后,当她躺于另一人的怀抱之中再一次想起这幕时,只得叹一句,世事无常。
轩辕晔一步一步,速度很慢,向着琉玥走来,看着微微发呆的人儿,竟不知不觉的露出了一丝真心笑容。
“王妃,那日本王身体有恙,不能与王妃行大婚之礼,本王深感抱歉。”双眼静静的看着琉玥,眼底一片真诚,似乎当真为这事愧疚不已一般。
此时轩辕晔未曾料到,当来日他情根深种,心痛的看着她披着火红嫁衣走入另一人的怀抱之时才发现当日未曾举行的婚礼成了他失去她最大推力,没有婚礼的王妃如何称之妃。
失态只是一瞬,琉玥听到他的话。
“妾身拜见王爷。”她两手交握放于左侧腰前,微微弯膝。“王爷身子抱恙,妾身怎敢怪罪,倒是妾身自进府以来,一直没有时间前来探望王爷,是妾身的罪过。”她双眉微蹙,清眸之中闪着丝丝歉疚,似是极为不安。
“琉玥不必自责,是本王旧疾缠身,为了清静,下令不让打扰,倒是忽略了琉玥对本王的一片关怀之心。”说着,便亲手扶起琉玥,深情的看着她。一下便由疏冷的王妃转成了亲近的琉玥。
“谢王爷体谅。”琉玥顺势起身,双眸感动的看着他,一时间,四目相对,从外人来看,真真是眉目传情,深情如许。
清华轩内,睡莲静静绽放,清澈的水中时不时有游鱼游过,岸边一棵柳树,垂柳迎风摆动,站在树下的二人,一样的超尘脱俗,一样的善于伪装,四手相握,上演着一出情人久别多年,终得重逢的——戏。
良久,又或只是一瞬,琉玥从深情相对的失态中回过神来。抬手招呼几米之外的与李全并肩而行的粉雪。粉雪执着托盘应手势逐步走近。
琉玥从粉雪的托盘中拿起汤匙,将其放入托盘中的碗轻轻摇动,随即执起碗抬手交给轩辕晔。没有吸管,琉玥也懒得做了,便为汤匙代替。
“王爷,这是西瓜沙冰,在夏季吃起来最为舒爽,是妾身亲手为王爷所做的。”说完,微微低下头,低下之时仿佛还能看到她脸颊之上的红润,美人羞涩,越发显得娇颜如水。
“是琉玥亲手所做,那本王可真得好好尝尝了。”轩辕晔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低垂着头的女子,越发显得湿润如玉。
琉玥听到他的话,猛得抬起头,双眸莹亮如雪,明显写着你快点吃,随即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连忙低下头,那双颊更是通红。
轩辕晔将她的一切表情放于眼中,轻笑一声,随即拿过汤匙,舀起一勺放于口中……
傍晚,李全的房门前,蓝衣左手端着托盘,右手敲门,李全打开门,看着蓝衣手中的沙冰,这才想起王妃似乎说改日要送点过来给他,想不到这“改日”来得真快,几个时辰而已。
李全接过托盘,说道:“麻烦蓝衣姑娘替老奴谢谢王妃。”
“李管家客气了,蓝衣会全部转达主子的。既然李管家已收到沙冰,蓝衣便回去复命了。”蓝衣脸色淡漠的说道。
“蓝衣姑娘慢走。”性格使然,所有对于蓝衣的淡漠他不放在心里,只是那位王妃,此举究竟何意。
自从清华轩回来之后,琉玥便坐这个地方,如之前一般姿势,左手拿着鱼食,时不时抛进荷塘中,双眸微睑,想起与轩辕晔的对话还有他不露一丝破绽的表情,暗道一声:“狐狸。”
抬眼看着眼前的荷花,她突然想起,不管是芜妃苑,还是其他地方,种的都是荷花或者睡莲,轩辕晔似乎极为爱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呵,轩辕晔,你当得上这十二字吗?”琉玥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不远处,粉雪兴高采烈的拉着刚回来的蓝衣说着在清华轩所见的一切。只觉得主子的演技实在是好,要不是知道他们是第一次见面,是主子在试探轩辕晔,连她都以为两人真的深爱着对方了,不过,粉雪后知后觉的发现,主子演技很好,那个轩辕晔似乎也不差。而对于粉雪的叽叽喳喳,蓝衣只表示“无能为力”。
清华轩中。李全把琉玥送他沙冰的事告诉了轩辕晔。
轩辕晔位于窗前,听着李全的禀报,只说道:“王妃送你的,你吃便是。”
“是,王爷。”李全恭敬的回道,随即看着王爷没有其它的吩咐的样子,默默退出房门。
轩辕晔透过窗子看着窗外的睡莲,又移开双眼看向远处,那方向,赫然便是——芜妃苑。
“水琉玥,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自从入夏以来,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东轩国的夏季很热,要遇到一个没有太阳,凉风习习的日子确实可遇不可求。
琉玥自入东轩以来,第二次迈出了芜妃苑,第一次迈出了晔王府。
走在大街上,一手一串糖葫芦,时不时的啃一个,记忆中的味道,勾起了琉玥那些久远的回忆……粉雪拿着红通通的糖葫芦,可爱的模样,酸酸甜甜的味道,这个新鲜的食物,一下子俘虏了她的心。蓝衣跟在二人身后,额际划过道道黑线,有谁能告诉她,前面那个一身白衣,打扮娇俏的如同邻家小妹妹一般的人儿真的是她那个喜怒不形于色,高深莫测的主子?若不是那张脸摆在那儿,若不是粉雪那丫头亦蹦蹦跳跳的跟在她旁边,她真要怀疑她是不是早上没吃饭把主子给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