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纯很努力化解当时危险的情况,有许多次她都崩溃到几乎死去,但是冷宫贵总是用他淡漠寂寥的方式一言不发的救她。她倒了,他捡她起来,滴滴嘟嘟病危,她每次呼救,他总会抛下一切事务赶过来。这样的人情债,这样的恩情,每每暗地里感激涕零。如果有一天,他要她上刀山下油锅,她都在所不辞。因为她欠他三条命。
“为什么很弱?”赖斯抓住关键字眼,她说得风轻云淡,但脸上流露着一闪而过的伤痛和悲哀,让他的心狠狠的纠在一块,直觉这里面别有隐情。
“就是身体欠佳。”
“为什么?”赖斯紧紧的咬着这个字眼,让她逃避不得。
雪纯一咬牙,“当时筹然给我吃了据说最新研制的……药,然后刺激过后,药物生效,就影响到胎儿,因为来不及把体内的毒素全清出体外,孩子就匆匆出世了。所以出生后需要接受大量的治疗,偏偏这些药物不同寻常,冷宫贵研究了许久才把孩子们的病治好的。”
“那你呢?”赖斯眉宇间滑过一丝痛色,眸子细细端详着她瘦削清减的巴掌大小脸,“因为那场弥久的病,所以才瘦了这么多吗?”他没有忘记筹然给她下的什么药,一看当时程朗和她的神态就知根知底。
雪纯有些不习惯他怜惜的情感外露,她压根不需要人家的可怜。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后,然后无所谓的笑笑,“阿,瘦了哈。瘦了好啊,人人都想要的骨感身材,我不用天天节食不用吃减肥药,也不用去美容院做脱脂手术,好啊,呵呵。”
雪纯干笑几声,忽然有些笑不下去了,因为赖斯沉重的表情。她想要努力维持轻松的气氛,因为她不想再像过去那般活得沉重。但无奈,在他面前,她好像总是无所遁形,所有的伪装都化作难堪。
最后她只能低低的说,“都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也无法弥补些和改变些什么。”
“所以,我欠他三条命。”雪纯诧异的抬眸看他,不明白他何出此言。要欠也是她欠啊!不过随即心里一喜,他这么说,是把她算进属于他的人里面吧。
赖斯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反正在他心里,无论离婚与否,由此至终,包括对她心灰意冷的这些年,仍然认定是他的人。
“除了三条命,你还欠他什么?”赖斯薄唇紧抿,从来都只有别人欠他人情,这下好了,因为当年的一时冲动,欠下三条命。这把柄,还不得给他怎么利用。
雪纯想了想,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眼,“钱。”
赖斯侧过脸,似乎很难理解,雪纯怎么会缺钱。
“事后我让律师给你的卡打了一大笔钱,我以为你应该够用。”
雪纯讶异,“什么时候的事?”
“我曾经用你的名开过一张金卡,难道你忘了?”见到她一头雾水,赖斯抚额,有钱都能当作不存在,这世上也就只有她迷糊到能忘记自己拥有过上亿数字的金卡。
“以后冷宫贵的事的事你甭管了,由我来解决。”
“不行!”雪纯一听解决二字,立即感到没好事。就怕赖斯像那些富豪那样,拿着一张天价的支票给那人扔去,目空一切的说,以后啥都不欠你了,以后别缠着雪纯某某某……
赖斯危险的眯起墨眸,手大力一带,把她拥抱入怀,朝她的粉颊呼着热热的气息,“为什么不行?难道那个男人在你心中有不一样的地位?”
“我真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
雪纯抬起脸颊很认真的对他说,冷宫贵是一个很称职的朋友,跟他在一起不像程朗那么沉重,是一种很轻松的感觉,虽然他总爱开些暧昧的玩笑,但她理解为,他是因为生活太泛味,才调侃她。他们二人之间,绝对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要是真有那关系,她也不会心安理得的欠他那么多,也不会四年过去依然不越雷池一步的维持着友好关系。
也许过去不曾说过程朗和茜楚楚在她心中重要,所以才会酿造后来的悲剧。这下,她想向他表达着这个想法,她的朋友很重要,不容许受到伤害。伤害他们比伤害她更令她伤心难过。
“那程朗呢?我离开后,为什么没有跟他生活在一起?”
雪纯脸色唰白,那个名字,记忆中硬朗的少年,她曾让神通广大的冷宫贵查过他和茜楚楚的消息,发现他们后来都各自为政,各走各的阳关道,各行各的独木桥。那时,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好端端的知己好友,那么多年,竟敌不过梦幻般容易破碎的爱情。
他们三人,再也没有联系,就像,生活在同一个星球,却从不曾照面,都当是陌生人。也许,这是他们保护自己保护朋友的方式,在经过那样的事后,谁也不想出现在谁的生活里,就怕再相见,唯有泪流满面。如今,她只有默默的祝福他们。
赖斯见她凄然的样子,肯定想起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他心头一软,伸手抚摸她的小脸,“没事了,我不怪你。冷宫贵不是个简单的人,我是担心你。”
担心他对你有不愧的企图,担心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因为滴滴嘟嘟都喜欢他,你见到他也是满脸的欢喜雀跃。
面对这么一个人,他竟然有一种毫无胜算的错觉。他就是怕,给她短短的一两年的婚姻生活,也许敌不过他们四年的沧海桑田。
“我们能不能不说以前的事?”雪纯吸吸鼻子,黛眉间尽是落泊的神色。看得赖斯一阵心痛,抚着她小脸的手下意识的一顿,竟有些不敢触及她的伤痛。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才是被伤得最重的一个,是她亏欠了他,所以自她回来,他理所当然的折磨她,理所当然的向她索取应有的补偿,却忽然发现,原来伤得最深的不止他一个人,雪纯比他想像中经历的要痛苦得多。
他只是心灵上的痛苦,而她却是心灵和身体上的创伤,所受的伤害竟然抗拒回忆。如果不是回忆太痛以致于不堪回首,又怎会不想谈及?
察觉到赖斯不像以往般的强势,雪纯探询的望了望有些异样的他,发现他的黑眸似泓了一汪化不开的湖水,怔怔然的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