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别害羞嘛,来嘛,让姐姐抱抱嘛。”赖容娴一点都不知道“羞”字怎么写。三十好几的人,愣是让三四岁的小孩叫姐姐。
害羞?岂由此你!我堂堂男子汉何曾害羞过!这么一想,滴滴黑葡萄的眼珠子闪着几分狡黠,天真的仰起小脸,“看姨姨眼角的鱼尾纹,才不是姐姐,应该是阿姨或婆婆。”
刹那间,赖容娴一颗西子心碎了一地,面上不断的抽搐。就算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她都绝对不会有所怀疑,这厮真是赖斯的种啊!跟当年号称神童的赖斯一样的毒舌,一样的恶心肠。
天使的面孔,恶魔的心肠,说的就是这种人!赖容娴磨牙霍霍。
“姐姐漂亮!漂亮!”嘟嘟眼睛闪啊闪,直直盯着赖容娴流光溢彩的指甲,那里点缀着色彩斑阑的小野花,她和妈咪都没有喔。
“啊!这里还有一个!哈哈,这个一看就像雪纯。”好欺负!毫不气馁的赖容赶紧转移目标,抱着嘟嘟一顿狂亲,然后伸出坏心的手左捏右捏,肉感可人呐!可人呐!于是赖容娴终于帮那些给嘟嘟流了满身哈喇子的玩偶娃娃,报了狂亲的仇。
嘟嘟也不介意,愣在那里傻笑,咬着手指头,笑得咯咯的。在她的想法里,这个姨姨一定像她喜欢布娃娃那样喜欢她。那么她也要喜欢她才对,于是小嘴里的手指头抽了出来,然后倾身上前,一下咬住赖容娴的玉颊,然后在她精心装扮的五官又是一顿狂亲。
可怜见,主动送上脸给亲的赖某人由满心满意的欢喜变成了恶梦,啊的一声,狂奔着跑去洗手间补妆。她的形象啊!形象啊!给赖斯看似可爱粉嫩的小女儿给毁于一旦啊!
“嘟嘟!”雪纯严肃的瞅着女儿,“妈咪再说一次,不准乱亲。”偶滴神呐!嘟嘟的初吻早没了,竟天天还要滥吻,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呐!当个妈咪,她容易嘛她!
原本跟在妈妈赖容娴身边的齐小清小朋友,正当八岁的美好年华,在他八年的小生命里,竟有幸得见他的恶魔妈妈吃瘪。平日里给欺负怕了的他,不由得深觉看似笨傻的粉嫩小表妹竟有那么的几斤几两。
心从胆边生,心里打起了恶魔算盘,要不,多点带小嘟嘟回去气死她!谁让他这个妈咪当得不尽职,老是抛下他和爸爸一个人逍遥自在。
带着腹黑的心,齐小清恶魔的笑着寸寸逼近,“嘟嘟表妹,我是清表哥。”
“哥哥。”嘟嘟继续咬着手指头傻笑。
“舅妈,我带嘟嘟去玩水枪好不好?”齐小清果然是个比他们年长四岁的大人物,懂得有礼得体的讨好大人。
雪纯以前就很喜欢他,“当然好,滴滴和嘟嘟初来乍到,朋友没两三个,以后小清就多带他们去玩玩。”
雪纯没意见,但嘟嘟不乐意了,一点都不领情,“妈咪,我困。”无形中跳出了齐小清精心设计的小陷阱里。
雪纯温柔的摸摸嘟嘟的头,“也是,疯玩了一整天,都累了吧。”
“妈咪,我也累,想睡觉。”滴滴不甘落后,撒娇着嘟囔。哼,嘟嘟这一招百试百灵,把妈咪的关心都抢过去。呐,撒娇,聪明绝伦的他也会。
可怜的嘟嘟,完全想不到她的哥哥羡慕妒忌恨哟。
“苏嫂。”赖斯不知何时过来,“带他们去休息。”
苏嫂恭敬的应了声,“小主人,苏嫂带你们去洗洗睡……”
这边已经赶回来的赖容娴,眼珠子在赖斯和雪纯之间来回一转。忽然,满脸很不正常的流露出羞愧的神色,对她腹黑的儿子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道,“小清,妈咪错了,妈咪好几年都没能亲自给你洗洗睡,现在就补偿给你哈。走,咱俩也洗洗睡去哈!”
齐小清摸着圆圆的后脑勺,努力的思索着,妈咪今天为什么转性了?这不符合逻辑啊!为防妈咪继续黑他,他得好好想个究竟。想的时候,给赖容娴牵了去。
于是诺大的客厅,徒留下赖斯和雪纯两人。
静静的空气,空旷的大厅,两人默不作声。气氛尴尬,空气中飘荡着几分淡淡的诡异。
雪纯没有立即转身正面相对,目光一路追随着蹦蹦跳跳的令苏嫂胆战心惊的三小人儿爬上楼梯。
赖斯站在她身侧,目光灼灼的看她美好的侧脸,姣好的容貌,流畅的线条如鬼斧神工,一头及臀的黑鸦鸦直发,莹润着墨色的光泽,如盛放在黑暗的彼岸里的曼珠沙华。他几乎能想像到,当他修长的长指穿流而过,秀发会如泥鳅般溜梭过他的指尖。想着的时候,他的手随意动,不自觉的探上前去,正要触摸她柳腰后的乌黑。
与此同时,一直静立不动的雪纯忽然动了动,她微侧过身,他的指尖在她的绸缎的黑发中掠过。雪纯对他露出微微的笑靥,“那个……我上去看看他们。”总不能呆在这里继续默然相对下去,那样双方都会更加的不自在。
雪纯有点气自己无用,为什么不能把他当好朋友那般自然无拘的对待,为什么每次面对他时,她都要控制不住的紧张起来!
转身离去的一刻,她琉璃黑曜的双目瞬间黯淡,想不到他们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两人双对无言。这,就是结局吗?
仿佛心有灵犀般,感受她淡淡的忧伤,默然凝视的赖斯突然出声,“其实你不必这样。”
雪纯一愣,轻轻的一个旋身,似乎带动一阵香风,也似乎掀起万紫千红的美丽,一点不减昔日那般惊心动魄的美丽,看得赖斯心中粉痒粉痒的。他多么想像从前那般毫无顾忌的把她带进环抱,想抱多久就抱多久,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想要鱼水之欢,就想要……
她澄澈碧波的黑宝石的眸子无声的询问,“怎么了?”
赖斯上前几步,无非想靠她更近一些,“今日你不必掩藏自己,以后都没有必要。也许……为了孩子,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和你离婚。”
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倒退很大的一步了。如果你有心,如果你心知我心,便应该牢牢抓住机会,等我回心转意。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他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心里却隐隐觉得自己会食言,因为她的不可掌控,因为他的心受她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