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麟又缠着大哥问了好些问题,见苏锦荇只是否认,心里虽然怀疑,但到底没有证据,也只好作罢。
屋内,苏瑜乖巧的伏在李氏膝上,任由李氏用一把木梳静静地梳理着一头长发。
“往后瑜儿不在身边,母亲可要保重身体,莫要苛责下人,莫要同父亲置气,也对小哥哥好些。”
李氏手上动作一顿,淡淡叹口气:“我与你父亲的事,你不懂,今后只在宫中顾全自己就是。”
那二皇子看着不像是个心胸宽阔之人,若是被他知道瑜儿与前太子之事,不知道又会怎么样呢。好在瑜儿这一年倒不怎么提起前太子,若是真被知晓,也只管推脱少不更事吧。
第二日,将军府门前红绫铺开满地,苏瑜穿着大红嫁衣,头上的盖头遮住双眼,看不清脚下的路,战战兢兢扶着身边嬷嬷的手,一步一顿走上喜轿,最后想回头再看一眼将军府的大门,可入眼的只有一片红色。
李氏依偎在苏胜秋怀里止不住流泪。
明明是喜事,苏锦钰却看出一种悲恸的意味。
迎亲的队伍渐渐走远了,李氏还两眼失神的站在原地,苏锦钰上前两步想挽住她的胳膊,却被她侧身避开。眼看着苏锦荇扶着李氏进了屋子,苏锦钰在门外徘徊片刻,也只好自己回去了。
苏瑜的院子空了出来,红珠也跟着离开了,苏锦钰悄悄走进去,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嗅着屋子里还未燃尽的淡淡熏香的香气,深深叹口气。
“你在做什么?”
傍晚,苏锦荇来找苏锦钰,却看见他正在打包行李,皱着眉头拦住:“明日下午才要回去,你现在就急着收拾?”
苏锦钰笑笑:“早些收拾明天也不用急急忙忙的了。”
苏锦荇沉着脸色盯着他:“爷爷和我都不会同意你一个人去救太子的。”
“我知道啊。我真的只是提前收拾一下而已。”苏锦钰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包袱:“走吧,该吃饭了。”
苏锦荇还是有些不安,转身的一瞬间,只觉得颈间一痛。
苏锦钰接住他软软倒下的身子,轻轻放在床上,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满目愧疚。
若苏锦钰能平安归来,再补偿这一切吧,不能在父母膝下孝敬,不能为兄长解忧,不能如寻常女儿一般为人妻为人母。
最后再看一眼这偌大的将军府,苏锦钰收回眼光,向着军营所在方向前行。
此刻,将军府客房内,苏锦荇揉着酸痛的脖子愧疚的低着头不敢看父亲和爷爷。他也没想到锦钰会真的对他下手,但现在去追还来得及,为何……
小心翼翼抬头看一眼苏权远的脸色。
苏胜秋也在揣摩自己父亲的意思,军中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也还是只能像一个无计可施的孩子。
“都愣着做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苏权远只是打了个哈欠,抚着胡须摇摇头率先转身离开。
苏锦荇错愕的瞪着爷爷的背影,刚要开口问什么,就见父亲也闷不吭声转身离开。
“……”
“爷爷自有打算。”苏胜秋只撂下这么一句话。
苏锦荇无可奈何的瞪着父亲的身影,叹口气,要不是知道爷爷一向狡猾,把一切事情都掌控在手,他此刻就真的要为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妹妹急死了。
这一夜苏锦钰依旧歇息在之前那个客栈,小二见到他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慌慌张张把苏锦钰迎了进去,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一样。
找了半天才松了口气似的,谄笑着给苏锦钰开门:“公子您可真大胆呐,那林少爷可是这一带有名的恶霸,您上次那样羞辱他了,竟然还敢在小店住宿。这阵子听说正四处找您呢,您可得小心些了。”
苏锦钰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多谢提醒,不过……为何帮我?”苏锦钰并不是疑心重的人,但临近重要关头,万事都得多一个心眼。
小二挠挠头笑的憨厚:“说实话公子您那天也是给我们出气了,咱们早就看那林家人不顺眼了,要不是怕……”小二说着忽然噤声,苏锦钰反应过来镇定的进了屋子关上门,就听见小二在不远处响起的讨好的声音:“林夫人怎么今日……”
苏锦钰贴着门屏气静静听着,只听得一道粗哑却刻意扭捏着的声音:“你还敢在我跟前晃?叫你留意的人今天看见没?”
“这……兴许人家就只是途径本地住一晚而已,这每天这么多人,小的这笨脑袋怎么记得住……”
“记不住?是要我帮你记住?”
“不不不,这,小的,小的……知道了!看见那人一定第一时间跑去告诉您!”
苏锦钰又等了一会儿,小二和那个林夫人似乎已经走了,这才舒展眉头放下包袱。不久就要动身前往燕国,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有什么牵扯才好,只是照这架势看,如果这事不能很好地解决,这家客栈有可能会被林家人迁怒啊。
苏锦钰揉揉眉心,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轻轻开门,果然林夫人已经离开,跟小二要了些水,简单的洗漱之后也就睡了。
却不知此刻的漠北军营是怎样光景。
“丞相府家奴所描述的人很像是那个苏锦钰啊。”王志毅看王参军还在沉思,急急说出自己憋了很久的话:“侄儿看得出,那苏锦钰一向就不把您放在眼里,此番能借着丞相的手除了他,您还在犹豫什么呢?要我说……”
“你知道什么!”王参军恼怒的一把推翻桌上的书本,自己这个侄儿,不学无术好吃懒做不说,这几日仗着自己维护他,在军营里尽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要不是看在是血亲的面子上,他早就一脚踹这个草包离开了,他在这里。指不定哪天就害了他。
“太子已经与苏家小姐完婚,这苏家怎么着也算是皇亲了,贸然动他怕是要坏我的前程。不过……”王参军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说得对,这小子确实一直目中无人,是该给些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