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队他们又找到了新线索。”夏雨眠站在犯罪心理小组临时办公室的窗边。
“嗯。”
司徒博然不以为意,慢条斯理翻看资料。一旁的梵霖不愧是长期呆在他身边的助手,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夏雨眠算是败给他们了。
就算她心里从未怀疑过司徒博然的能力,可秦风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对手,再加上易尔……
司徒博然觉得易尔缺少系统的学习和实践,只是心理学的门外汉。
唯独在这件事上,她不同意他的看法。
想到易尔,她不禁皱起眉头。那个男人看起来羸弱不起眼,却总给她深不可测的感觉。
“走吧,我们也出去活动活动。”这声音总能让夏雨眠心尖一颤。
梵霖听闻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轻车熟路接过资料,叫上还在发愣的夏雨眠,三人离开警局,疾驰而去。
夏雨眠很快就适应了节奏,迅速在路上过资料。再转过一个路口,爱巢酒店就该到了。
——
浓厚的妆容掩藏不了躲在柜台后的苍老容颜。女人经营这家旅馆已经十年了,她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有的只是这个处在阴暗角落里的十几间房。
门口的樟树在阳光下隐隐绰绰,女人点了根烟,满脸苦大仇深。
已经第几天没什么客人了?再这么下去,她只怕是要重操旧业了。捻灭烟头,她低头开始搜索起手机通讯录,她记得那个想买旅店的家伙应该是姓赵。
“咚咚咚。”柜台发出沉闷的声响。
“包钟40,过夜100。”
“咚咚咚。”
“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敲你妈……”她大吼,“警,警察同志……是你们啊。”
梵霖:“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麻烦配合。”
“还,还有问题啊……不是都问过了吗?”她口气软下来。
“这个女人。”梵霖将照片放到她眼前,“来过吗?”
“我都说了,来这儿的人太多了,我记不住。”
“你再好好想想!”梵霖急了。
女人本来就窝火,哪肯配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不知道!”
“你!”
梵霖还想说什么,被夏雨眠一把拦下。她拿过照片用随身携带的口红涂涂改改一番,然后挂好笑容,“美女,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帮我们看看,不管认不认得出,这支口红都归你了。”
那是香奈儿的新款,夏雨眠昨天刚入手。
女人当年也流连在各种高档场所,见到那标志性的LOGO就两眼泛光。再看一眼夏雨眠,不像是会买A货的人,顿时觉得心痒痒。
“那……我就试试看……”
经过夏雨眠“加工”之后的照片果然有效果。她只看了三秒就一掌劈向柜台,整个人都跳起来,“我记得!这丫头来过!还特地交待我不要登记她的身份证,给了好几百块呢……”话一出口才想起几人是警察,“但,但是我写了收据的……”她忙不迭从抽屉里掏出一沓发票,抽出一张。“这个……上面还有签名呢……”
夏雨眠拿过发票来看,果然签得不是本名,只能通过字迹比对确认身份了。
“警,警官……那个,这不算犯法吧?”老板娘不停搓手,她的店已经拖上命案卖不了几个钱,要是再……那真就是雪上加霜。
司徒博然扫过女人的脸,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他头也不回走出旅店,梵霖紧跟着也出去了。
夏雨眠:“口红归你了。”接着三步并两步赶上二人。
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女人拿过口红,宝贝似的摩挲,“管他妈的犯不犯法,反正老娘也不打算干了。”
——
李德才并不难找,游乐和易尔喝杯咖啡的时间,快艇就把资料发了过来。
【元石外包公司,年初在工商局备案;法人:李德才;地址:峰城观澜区远山东路117号。】
二人即刻马不停蹄往资料上的地址赶。
……
李德才眉眼间像极了陆春莲,不似游乐印象里的包工头,没有谢顶,也没有中年发福,反倒看着很精神。他的办公室也布置得颇有品味,不是那种刻意模仿,而是自然而然的。
“二位,喝茶。”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像李得力。
游乐打心里不愿相信他会和傅远的死有关,所以迟迟没说话。
倒是李德才先打开话匣子,“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眼神真诚,盯着游乐看。
游乐犹犹豫豫的问:“您认识傅远吗?”
“知道我的公司为什么叫元石吗?”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抛出一个问题给游乐。
元是远字去掉走之,是代表已经离世的傅远吗?那石呢?
他看出游乐的不解,自行解释道:“远哥一直希望能有自己的公司,带着兄弟们赚钱,可惜……他到最后也没能实现。”他眼神开始离散,淡淡一笑,“你应该猜出元这个字的意思了吧,游警官。”
……她记得自己没有表露过身份。
“我父母跟我提过你,他们很感谢你的慷慨。”李德才太过坦然,让游乐一时不知怎么自处,只能报以尴尬的微笑。
“另一个‘石’字……”他继续解释,“你不知道也很正常,那是我的小名。”
——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替别人顶罪呢?是因为心有愧疚,还是因为感性战胜了理性?
不会有人相信李德才是“浴缸恶魔”案的真凶,他不符合侧写。虽然他自称是为了给傅远报仇,也说出了基本的犯案手法,但却对细节叙述不清。只是,他顶罪背后暴露的问题就不那么简单了。
资料显示,他有妻有儿,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游乐从公司带走他的时候,他妻子刚巧去送饭,听到这个消息情绪非常激动,一路跟到警局,现在正由几个同事陪着。
她不停在说,“你们搞错了,真的不是他,他不会……真的!”话里话外,欲言又止。
审讯室里李德才死咬不松口,审讯室外,秦风开始在他妻子身上找突破口。
……
“你丈夫杀人的事你知道多少?参与多少?”秦风故意把话说得斩钉截铁,一副即刻就要将李德才捉拿归案的样子。
“我,我不知道。”女人已经慌了,“不是,他,他不是凶手!”
“有什么证据?”
“新闻,新闻不是报道过作案时间吗?他那时候都在家里睡觉!我能证明!”
“法律上,夫妻之间的证词不能作数。”
“反,反正他不是!”
“既然你没有证据,他又已经认罪。”秦风开始欲擒故纵,“我们会提出诉讼,控告他故意杀人。四条人命……最低也要关二十年”。
“什么?!”女人濒临崩溃,全家的经济来源都在男人身上,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他,他都是为了帮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
“傅青青!”
……
犯罪心理小组。
梵霖:“雨眠,你可以啊,轻轻松松就把证据搞到手了。”
夏雨眠:“大一在外联部当过几天部长。”她下意识看向司徒博然。
对方颀长的手指,正有规律地敲击着桌案。他始终没有在案件分析书的结论部分下笔,因为心中尚有几处疑点没能厘清。
案桌上,白底照片里的女人清秀可人,姓名那栏清清楚楚打着三个字:
【傅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