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妙衣坊,水云舞直奔丽娘房间。
“丽娘,你干嘛不告诉我姐姐在春晓楼?”
丽娘被这气势汹汹地一吼震得楞了半天,回过神来斜眼扫了她一眼。
“你姐不让我说。”没等她再开口,丽娘又问道:“你穿这身衣服是唱得哪一出?这是刚从青楼回来?”
“那个……今晚不是花魁争夺赛么……”
被这么一问,水云舞瞬间忘记了来质问丽娘的事情,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解释才能不被丽娘唠叨,干脆先开溜好了。
“呀,都那么晚了,怪不得我觉得好困呢,我先回房了。丽娘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出丽娘房间,一溜烟地跑回自己屋里了。
丽娘也不阻拦,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偷笑,笑了一阵,又有些担忧,这闻卓贤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水云舞怕被丽娘念叨,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汤圆回山上去了,决定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舅舅质问一番。
等回到山上以后,水云舞又觉得,直接质问,舅舅会很快为自己开脱的,不如下个毒先解解气好了。
说做就做,她先去后山上采了一堆蘑菇回来,有毒没毒的全采了回来。
让汤圆把李大娘给支开,然后把蘑菇全部切片放锅里炒,炒到半熟放入佐料就起锅,更是加了很多干辣椒和青椒来掩盖毒菇的气味。
呛得自己直咳嗽,眼泪也跟着流啊流,她还是用衣袖掩着口鼻完成了这道菜。
然后换了个灶台又准备了其他几样小菜,舀起一碗李大娘早上煮着的萝卜排骨汤,这菜就算是完成了。
“舅舅,吃饭啦!”水云舞端着菜来到水鎏轩身前。
“舞儿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刚带汤圆下山没几天吗?”水鎏轩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了一眼菜,又看了看水云舞,道:“你做的?”
“那个……我去厨房偷……不对,是找吃的,就被李大娘叫去帮忙了。”
水云舞吐吐舌头,摆了一副碗筷在水鎏轩面前,心中暗道:眼睛怎么那么尖,居然能看出是我做的。
她就完全没注意到那杂乱的菜式完全不像李大娘的手艺,以及,自己脸上的黑灰。
而这边的水鎏轩则完全沉浸在自己侄女给自己做饭了的喜悦和感动中,捧着碗一副舍不得吃的样子。
这副样子看在水云舞眼中,更是心跳加速:难道舅舅发现了?
试着给水鎏轩夹了点蘑菇,“舅舅,你怎么都不吃呢?”
水鎏轩吸吸鼻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说道:“舞儿,舅舅太感动了,居然能吃到你做的饭……”
“还好不是发现有毒。”水云舞拍拍胸脯小声说。
“什么?”
“没什么呢舅舅,”她忙又往水鎏轩碗里夹了些蘑菇,“我是说,你要是喜欢,以后再做给你吃呢。”
说完在心中补了一句:看本小姐的心情而定。
“嗯嗯,”水鎏轩扒拉了两口饭菜,“呼,舞儿,这蘑菇你怎么炒得这么辣?”
“舅舅,你要谅解,我这第一次下厨,没数。要是吃不惯就别吃了,我拿去倒掉。”作势就要把蘑菇拿走。
水鎏轩忙抢回碗,往自己碗里又夹了一大筷子,“倒了多可惜,除了辣,其他都挺好的。”
吃过饭后,水云舞让汤圆把碗筷收拾了,自己做到桌子上开始声讨水鎏轩。
“舅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呀?”
“没有!”
“你确定?”水云舞挑了挑眉毛。
“嗯,我确定。”水鎏轩十分肯定的回答,同时他也在想着:该不会舞儿下山遇到蝶儿了吧?
水云舞接下来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测。
“那我姐也去了春晓楼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姐强烈要求我保密,谁都不能说,还威胁我如果说了她就再也不回来,那我只能……”
“这是理由吗?我才不接受这样的理由呢!五……”
“小祖宗,那你要怎么样?”
“四,三,二……”
“要干嘛?”
“一……”
咕噜噜,水鎏轩腹中传来一阵响动。
“死丫头,你做了什么?”
“我做的菜不是那么容易吃的,顶多跑肚拉稀个四五天而已,你可以吃点止泻药,不过我不保证有用。”
水云舞边说着边拍拍手从桌上跳下来,“舅舅,下次再有事瞒着我可就不止拉肚子那么简单了!”
“你,你,你……”水鎏轩铁青着脸,不知是憋的还是气的,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接着腹中又是一阵响动,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异味。
水云舞捏着鼻子笑道:“舅舅,你还不去厕所吗?小心把衣服弄脏了呢。”
终于憋不住,水鎏轩捂着屁股转身就跑,远远传来一句:“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冲着舅舅离开的方向吐了吐舌头,“我才没那么傻等着你来收拾我呢。”水云舞走出大殿,找到汤圆拉着她就往山下走去。
“汤圆,走啦,接着下山。”
“小姐,我们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下山?”
“不赶紧走等着挨打吗?”
“宫主为什么要打我们,你不是刚给他做过饭菜吗?”
“舅舅吃完饭中毒拉肚子,我说菜是你做的。”
“为什么说是我?”
“哪那么多为什么,赶紧走就对了!”
回妙衣坊的路上,沿途都是各种在关于前一晚比赛的谈论,自家姐姐的名字这么挂在别人嘴边,还说得如此香艳,虽说是化名,但也很是让人觉得很不爽。
要不是汤圆拉着,估计这一路,水云舞都得打着回去。
“小姐,你可别冲动,小心毁了大小姐的安排呢!”
“一个个大老爷们的,嘴真臭!”
“别生气别生气,让他们说也不会掉块肉,祝他们都烂舌头好了!”
然而接下来听到的几句话,却让水云舞心中的愤怒都变成了欣喜。
“听说了吗?回春楼明天要在城西郊外义诊呢。”
“郎大夫又开义诊啦?那我明天让我家那口子去看看,最近老说腿疼呢。”
“听说这次是郎大夫的大弟子出诊呢。”
乍一听到“回春楼”三字,水云舞颇有些觉得熟悉,不自觉勒紧手中的缰绳,翻身下马朝路人问道。
“大姐,回春楼是什么地方?郎大夫又是谁?”
“姑娘是外地来了?回春楼是源城最大的医馆,郎大夫就是医馆的主人,他可是我们穷人心里的活菩萨,不仅医术高明,心地也很善良,时常免费为我们这些穷人看病……”
“医馆?回春楼?回春楼,回春楼!啊!我知道是哪里了!”水云舞独自念叨半天,不等她们说完就大叫一声,吓了眼前的三人一大跳。
汤圆忙道:“大姐不好意思,我家小姐,这里有问题,你们别在意。”说着指了指脑袋的位置。
几位大姐表示理解,也不再理她们,继续闲聊着。
水云舞一把拉过汤圆,“皮又痒了是吗?敢说小姐脑子有问题!”
汤圆忙转移话题道:“小姐,这回春楼有什么稀奇的,你怎么突然那么激动?”
果然,说到这个地方,水云舞就不生气了,神秘兮兮地卖起了关子,任汤圆怎么问,都不开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回到妙衣坊,水云舞拉着丽娘开始问道:“丽娘,回春楼在咱们源城啊?在哪个位置呢?他有几个弟子?”
“回春楼在城南,郎大夫医术很好的,弟子好像有七八个。你生病了吗?怎么好端端地问起这个?”丽娘边说边将手伸向水云舞的脑门。
“我没有生病。”她把丽娘伸来的手拨开,“今天回来的路上听说回春楼要在城西义诊,就问问。”
“没生病你脸怎么那么红?像是发烧的样子,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来瞧瞧?”
“没事的丽娘,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就好。”
水云舞走后,丽娘叫来汤圆,“你家小姐怎么了?怎么突然对家医馆感兴趣了?”
“我也不知道,刚在路上听到这三个字之后小姐就这样了,问她也不回答,很神秘的样子。”
“真是奇怪了,我瞧着那样子,怎么有点像……”
“像什么呢丽娘?”
“有点像怀春少女的样子,”丽娘掩嘴轻笑,“这是好事,汤圆,你明天可跟紧了你家小姐,回来给我说说。”
汤圆一口应下,谁知第二天水云舞竟然没带她出门,她只好自己朝城西郊外赶去。
水云舞醒来后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这才慢慢朝城西郊外方向行去。
而另一边城西郊外,天还未亮,回春楼的人便已支起无数帐篷,分好看诊的区域和煎药取药的区域。
刚忙活完,病人就陆续的来了,且自发得在每个大夫前排好队伍。
此次义诊的三名看诊大夫,十余名抓药煎药小童,皆由回春楼的大弟子带队。
水云舞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她不得不在人群中边挤边垫着脚努力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中即期待,又害怕。期待着与他的再次碰面,却又害怕自己搞错了,其实这里没有他。
好不容易穿过重重人群,来到一处相对宽敞的地方,水云舞垫着脚环顾四周,始终没看到心中所想所念的那道身影,不由得有些泄气,低头踢了两块地上的石头撒气,准备离开。
却在转过身后,看见前方不远处立着的一个人,那人也在看着她,面带微笑,她也不由得笑了。